王衍之深夜来访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北境传来的紧急军报便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吹散了建康城表面的平静——慕容克再次兴兵,以其装备了新型马铠的“铁鹞子”为先锋,辅以大量步兵,号称十万,大举南下,兵锋直指淮水防线!其攻势迅猛,数日之内,连破南朝三座外围军镇,守将或死或降,淮西震动!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主和之声尚未响起,便被主战派的怒吼淹没。皇帝震怒,连下严旨,命令淮西诸军严防死守,同时急调各方兵马增援。然而,北军来势汹汹,尤其是那刀枪难入的重甲骑兵,给南朝军队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实际伤亡。
值此危难之际,谢琰主动请缨,愿亲赴淮西督师,协调诸军,抵御北虏。皇帝准奏,加谢琰为淮西宣抚使,持节,总揽淮西军政大权。同时,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林默身上。
“林默。”金殿之上,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于军械一道,素有建树,江北将作院亦是你一手筹建。此次慕容克来势凶猛,我军器械恐有不及。朕命你为宣抚副使,即刻赶赴淮西,协助谢琰,督造军械,献策破敌,不得有误!”
“微臣领旨!”林默出列,跪拜接旨,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值此国难,他这位“军械大家”和“智囊”必然要被推上前线。这也是他进一步积累军功、扩大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退朝之后,谢琰与林默立刻在枢密院商议方略。
“慕容克此次有备而来,其重甲骑兵尤为棘手。”谢琰指着地图,面色凝重,“淮西地势相对平坦,利于骑兵驰骋。我军若不能有效克制其铁鹞子,此战危矣。”
“公子所言极是。”林默沉声道,“当务之急,一是稳固防线,迟滞北军攻势;二是尽快将京口、历阳库存之破军弩、破甲箭等器械运抵前线;三是针对铁鹞子,需制定专门战术,并赶制克制器械。”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此外,林默恳请公子,准许我亲临前线匠营,就地取材,督造器械,并根据战场实际情况,随时调整改进!”
谢琰看了他一眼,知道此举风险极大,前线匠营条件艰苦,且可能遭到北军袭扰。但他也明白,唯有林默亲至,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其技术优势。“准!我将拨一营精锐,护卫你之安全。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事态紧急,不容耽搁。林默回到静思堂,立刻进行安排。他令石虎率领大部分“暗影卫”随行护卫,并带上数名核心工匠;命令侯三的情报网络全力运转,重点监控北军动向,尤其是那黑色油脂的使用情况;同时,他修书一封,快马送往京口将作院,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将库存的“破军弩”和大量破甲箭,由水陆两路,火速运往淮西前线。
次日清晨,一支精干的队伍便离开了建康。林默与谢琰并辔而行,身后是精锐的护卫和装载着图纸、工具、以及部分关键材料的车队。秋风萧瑟,卷起漫天黄沙,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一路疾行,数日后,抵达淮西重镇——寿春。此时的寿春,已是风声鹤唳,城外可见北军游骑踪迹,城内军民人心惶惶。宣抚使行辕设在原刺史府内,谢琰一到,立刻召集众将议事,部署防务。
林默则顾不上休息,直接带着石虎和工匠,在城中寻了一处靠近军营、相对宽敞的院落,挂上“宣抚副使行辕暨淮西匠作营”的牌子,便开始投入工作。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前线溃败下来的伤兵带来了更多关于北军铁鹞子的可怕描述——箭矢难伤,刀砍卷刃,冲锋起来如同移动的铁墙,难以阻挡。守军士气低迷。
林默立刻行动。他首先视察了寿春原有的匠作坊,发现其设备简陋,工匠水平参差不齐,生产效率低下。他当即以宣抚副使的名义,将城中所有工匠集中管理,按专长分组,实行标准化作业和定额管理。同时,他拿出带来的图纸,指导工匠们连夜赶制“破军弩”的部件(核心部件由京口运来)、大量破甲箭,以及针对骑兵的铁蒺藜、绊马索。
他并非闭门造车,而是频繁前往城头,观察北军动向,与守城将领和士卒交谈,了解实战需求。他发现,现有的守城弩射程和威力不足以对铁鹞子构成致命威胁,而靠近了又会被对方弓箭压制。
“必须增加射程和威力!”林默对着图纸苦思冥想。他回忆起老者笔记中关于杠杆和扭力弹簧的记载,结合“破军弩”的基础,开始设计一种更大、更重,需要多人操作,但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的“重型破军弩”。他甚至在弩箭上尝试加装特制的火药包(震天雷的改进型),以期在命中后产生爆炸,增强杀伤。
工作繁重,条件艰苦,时常要应对北军的骚扰和夜袭。林默与工匠、士卒同吃同住,亲自参与调试,常常彻夜不眠。他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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