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通讯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响在陈成混沌的意识里。血压下降?心率紊乱?室性早搏?他明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恐惧的刺激下跳得快要爆炸!他在撒谎!他在向地面传递虚假的危重信息!目的呢?是为了掩盖他们在空中下手的痕迹?还是为了欺骗指挥中心,以便将他们引导至另一个预设好的、便于灭口的“降落点”?
恐惧带来的清醒如同回光返照,陈成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将还能微微动弹的左手,极其缓慢、极其隐蔽地,挪向自己沾满血污和泥泞的裤袋。那里,有一个坚硬的长方形轮廓。是他昏迷被抬上直升机前,意识模糊中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攥住、塞进裤袋的东西——那支末端刻着诡异蛇形符号的黄色铅笔!
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笔杆和那块磨得光滑的橡皮头。那个扭曲的符号仿佛透过布料在灼烧他的手指。这是证据!唯一能证明他遭遇绝非意外的微小物证!他收紧手指,将那支象征死亡的铅笔更深地攥入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铅笔的木质里。冰冷的触感和铅笔形状带来的锐利感,成为他抵抗药力和无边恐惧的最后锚点。
眼前的光晕急剧旋转收缩,药物的力量终于彻底占据上风。那个“医生”操作完面板后转回身的黑色身影,在陈成彻底闭合的眼帘里,最终定格为一片无尽的、令人绝望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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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坠车现场西南约十五公里,国道旁一处临时征用的农业仓库内,成了警方的前沿指挥部。巨大的电子地图占据了一整面墙,红蓝光点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汗味和焦虑的气息。无线电呼叫、键盘敲击、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猎犬”王峰站在地图前,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代表“救援天鹰三号”的绿色光点轨迹。它正沿着蜿蜒的预定航线,平稳地飞向最近的省军区总医院。一切看起来似乎正常。
但王峰的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种近乎本能的、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在疯狂报警。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头儿,现场初步勘查报告!”一名年轻刑警跑过来,脸色发白,递上文件夹,“救护车司机当场死亡,驾驶室被完全挤压变形。那个护士…张亚茹…尸体找到了,在隔离墩那边…几乎…不成形了。车厢内的急救员刘明涛,确认头部中枪身亡,近距离射杀,子弹型号独特,非制式,正在追查来源。另外……”
年轻刑警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在泥地里发现的那个持枪者,就是被越野车碾断腿的那个…他死了。”
王峰猛地转头:“死了?医疗队不是在做紧急处理吗?!”
“伤太重了!开放性骨折,失血过多,再加上内伤…抬上救护车没多久,心电监护就拉直线了。医生尽力了,但人没救回来。”年轻刑警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挫败,“唯一活捉的线索…彻底断了。”
王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铁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唯一的活口,还没能撬开他的嘴,就这么没了!是伤势过重,还是有人不想让他开口?他烦躁地抓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灌了一口,冰冷的液体也无法浇熄心头的焦灼。
“那辆黑色越野车呢?高速路口监控查到没有?”旁边负责技术追踪的警员头也不抬地回答:“头儿,那辆车就像蒸发了一样!上了老国道后,岔路太多,几个关键路口的监控探头全被人提前用黑色喷漆罐喷死了!手法专业,显然是事先踩过点!追踪断了!”警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黑色越野车消失,枪手死亡,张亚茹死亡,刘明涛死亡……所有指向凶手的线索,在短短时间内被干净利落地斩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冷酷地抹除一切痕迹。
“天鹰三号呢?”王峰的声音沙哑。他目光再次锁定屏幕上那个移动的绿色光点。
“还在飞行,航向稳定,高度正常。”技术警员答道。
正常?王峰的心沉得更深。越是看起来正常,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异常。他想起了陈成在被抬上直升机前,那短暂的、充满惊骇的眼神和试图抓握裤袋的动作。那裤袋里……有什么?
“技术组!给我调直升机频道录音!所有机组通讯,特别是天鹰三号最后几分钟的通话!快!”王峰的命令近乎咆哮。
几秒钟后,扩音器里响起了经过降噪处理的通话片段,正是那个金丝眼镜医生冷静且带着焦急的报告声:“……目标重伤员已接收,生命体征极不稳定,血压持续下降,心率紊乱,出现室性早搏!随时有心跳骤停风险!请求紧急优先降落通道,坐标东经XXX度XX分,北纬XXX度XX分……”
“等等!坐标!”一个负责地图分析的警员突然指着屏幕大叫起来,“头儿!他报的降落坐标不对!那不是省军区总院的停机坪坐标!差了将近五公里!坐标点显示……是南郊湿地公园北侧边缘的一块废弃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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