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的晨雾还未散尽时,陈五已握着柄竹刀在竹苗旁候着。刀身是用双生竹的老秆削的,刀柄缠着西坡韧心竹的纤维,最妙的是刀背刻着的 “尘” 字 —— 刻痕里嵌着些玉佩银珠磨出的细粉,在晨光里泛着碎光。「明澈仙长的册子翻到第三十七页时,就说竹果采摘需借‘尘’字灵力。」他用刀背轻轻碰了碰那串淡紫色的竹果,果皮立刻收缩,露出底下细密的纹路,心里却暗惊:这纹路组合的符号,竟与药篓里那片青面教令牌残片完全吻合,难道册子漏记了什么?
阿竹站在一旁,指尖捏着玉佩锦囊的流苏。锦囊里的玉佩正微微发烫,透过绣布能摸到果蒂状的凸起 —— 是昨夜新增的纹路,形状与竹苗上的果蒂分毫不差。「玉佩总在关键时显灵,」她忽然想起异乡人说的,钟架竹铃的颤音与玉佩震颤相和,便轻轻晃动锦囊,让玉佩与竹果的生长声形成共振,「三百年前的圣女,是否也像这样,借着玉的指引看清前路?」果穗果然轻轻摆动,最顶端的那颗果子裂开道细缝,缝里透出淡金色的光。
“这光…… 像是灵竹泪的颜色。” 柳嫂抱着装果篮的竹筐走来,筐沿编着双生花的图案,花瓣的弧度恰好能卡住竹果。她往筐里铺了层雪心草叶,叶片上还留着昨夜竹露凝成的珠,“赵老四家婆娘非要跟来,说要亲眼看看能治百病的竹果长啥样,这会儿正跟刘三媳妇在竹丛边采伴手花呢。”
话音刚落,竹丛后就传来赵老四婆娘的笑:“这花跟阿竹姑娘的玉佩一个香!” 她拄着根新削的竹杖走来,杖头被刘三雕成了竹果的形状,“方才看见竹丛里有片叶子上的纹路,像极了祠堂钟架的螺旋纹,摸上去还发烫呢。”
异乡人突然按住阿竹的肩膀,指着竹果细缝里透出的光:“你看那光的轨迹。” 众人屏息望去,金色的光丝正顺着果蒂往竹苗根部钻,在泥土里画出个微型的阵法 —— 与昨夜钟架下根须组成的唤灵文完全吻合。「明澈的残图缺角就在西坡方向,」他从怀里掏出片竹简,上面是明澈手绘的阵法残图,指尖摩挲着残缺的边缘,「这果子复制的结界图,定是在指引我们补全它。」
辰时三刻的钟声从祠堂方向传来时,陈五举刀的手突然定住。刀背的 “尘” 字与玉佩同时亮起,竹果表面的纹路突然连成串符号,像条游动的银蛇。「册子说‘尘光同亮,果熟蒂落’,果然分毫不差。」他刀刃倾斜着切入果蒂,心里默数着明澈记下的采摘要诀,「只是这符号游动的模样,倒像极了竹面教禁术里的‘引魂蛇’,可千万别出岔子。」
竹果脱离茎秆的瞬间,爆出团淡紫色的雾气,雾气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空中组成半张残缺的地图。
“是西坡的地形!” 刘三突然喊出声,他去年帮守山人巡山时画过类似的图,手指在光点组成的轮廓上快速比划,“你看这处凹陷,正是青面教旧祭坛的位置!” 光点组成的地图上,有个闪烁的红点,恰好落在守山人说过的 “竹面教旧址”。
阿竹的玉佩突然从锦囊里飞出,悬在地图中央旋转。旋转的玉佩带起气流,将竹果爆出的雾气凝成颗晶莹的珠子 —— 珠子里浮着片极小的竹叶,叶片上的纹路是完整的 “双生结界图”。「这珠子里的竹叶,竟和我梦中圣女手持的那片一样,」她望着珠子里流动的光纹,指尖无意识地跟着轨迹划动,「三百年的等待,原来就是为了让这结界图重见天日。」
竹丛外突然传来竹枝断裂的脆响,三个身影撞进苗圃 —— 是赵老四带着两个先前闹事的汉子,每人手里都攥着块青面教的旧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果子是竹面教的邪物!” 赵老四的令牌在阳光下泛着黑气,心里却犯嘀咕:「婆娘的腿确实好了,可梦里青面祭司的话又字字清晰,这竹子到底是善是恶?」
刘三媳妇把孩子护在身后,弯腰捡起块石头攥在手心:“赵老四你疯了!要不是这竹子,你婆娘的腿能好?” 她脚边的竹筐翻倒,刚采的伴手花撒了一地,花瓣接触到赵老四的令牌黑气,突然燃起淡绿色的火苗,将黑气烧得滋滋作响。
阿竹下意识将竹魂珠护在怀里,另一只手举起玉佩,让淡青色的光晕笼罩整个苗圃。光晕撞上赵老四的令牌,黑气里立刻浮出些破碎的画面:三百年前青面祭司的妹妹跪在祭坛前,手里也握着块相似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正被双生竹的根须缠绕,渐渐化作现在的模样。「原来令牌上的纹路是双生竹缠出来的,」她心里豁然开朗,「青面妹妹早就想用竹子化解恩怨,是我们误会了三百年。」
竹魂珠突然在怀里发烫,阿竹抬手将珠子凑到眼前,看见竹叶上新增了行极小的字:“竹果酿酒,可解执念。” 陈五立刻从药篓里掏出个陶瓮,蹲身将竹果一个个放进去,又拧开灵竹泪陶瓶倒了些汁液,指尖沾着的竹汁在瓮沿画出个简单的符咒:“快!再掺些雪心草汁!” 他边忙活边想:「‘解执念’…… 难道赵老四心里的疙瘩,真能靠这酒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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