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朴带着哈桑和穆萨去赛义夫家。
皮卡停在白色矮墙前时,灰冠鹤已经在院子里踱步了。
见他们来,红顶晃了晃,竟朝着门口迈了两步,像在打招呼。
赛义夫穿着米白长袍,站在门口笑:“它们知道你们来干活,不怯生了。”
李朴拎着工具包往里走,海风裹着椰枣香扑过来。
院子里的浅棕地毯上,已经摆好了空调外机,是昨晚提前送来的,用布盖着,怕落灰。
“客厅的空调装在这边。” 赛义夫指着客厅窗户旁的墙,“离沙发远些,别吹着人。”
哈桑扛着外机往屋里走,穆萨跟在后面拎着管线,李朴拿着卷尺量尺寸。
扳手敲在螺丝上,“嗒嗒” 响,混着海浪声,竟不觉得吵。
装到第三个房间时,李朴需要去院子角落拿备用钻头。
他绕着石桌走,路过爬满三角梅的墙角时,突然听到 “哗啦” 一声 —— 不是风吹叶子的响,是金属笼子晃动的声。
李朴顿住脚,探头看。
墙角的椰树枝上,挂着个铁笼子。
笼子不算大,却装着只鸟 —— 比他在国内见过的鹦鹉大太多,像只小猫头鹰,羽毛是深灰色的,翅膀上有浅灰的斑纹,尾巴垂在笼子底,像根粗毛笔。
“这是…… 鹦鹉?” 李朴走过去,眼睛瞪圆了。
鸟歪着脑袋看他,黑眼珠亮得像颗珠子,爪子抓着笼子杆,又粗又尖,能把铁杆攥得发白。它没叫,只盯着李朴的手,像在打量陌生人。
哈桑扛着管线路过,凑过来看:“这是非洲灰鹦鹉,赛义夫先生养的,比市场上的鹦鹉凶多了。”
“非洲灰鹦鹉?” 李朴掏出手机,手指还在抖 —— 昨天见了灰冠鹤,今天又遇着稀罕鹦鹉,这运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谷歌搜索页面跳出来,一行字格外显眼:“非洲灰鹦鹉,智商高,学舌能力极强,可掌握多种语言。”
李朴的眼睛亮了。
他小时候在公园见过鹦鹉,只会说 “你好”“再见”,眼前这只,看着就不一般。
“你会说话不?” 李朴蹲在笼子前,声音放软,“说句‘你好’听听?”
鹦鹉歪着脑袋,没动。
黑眼珠转了转,突然把头扭向一边,对着墙,连看都不看他了。
“嘿,还傲娇。” 李朴笑了,手指碰了碰笼子杆,冰凉的金属上传来鹦鹉爪子的力道 —— 它抓得更紧了,像在防备。
穆萨走过来,手里拿着颗坚果,是早上从家里带的,准备当零食吃。“李哥,你逗它没用,我上次见赛义夫喂它,得给吃的才肯开口。”
李朴眼睛一亮,接过坚果:“真的?那我试试。”
他把坚果从笼子缝里塞进去。
鹦鹉先是警惕地退了两步,黑眼珠盯着坚果,又看了看李朴,犹豫了几秒,突然扑过来。
尖嘴 “咔” 地咬住坚果,动作快得像闪电。
李朴还没看清,它已经站回横杆上,低头啄坚果了。
鹦鹉的舌头是黑色的,细得像根小棍,却灵活得很 —— 先用嘴把坚果咬出个缝,再用舌头把壳撬开,“咔嗒” 一声,壳裂成两半,碎渣掉在笼子底。
它只叼着果仁,仰着头咽下去,动作利落得很。
“好家伙,这嘴真锋利。” 李朴看得直点头,“比我家楼下的麻雀厉害多了。”
哈桑凑过来看,笑着说:“这鹦鹉能活五十年呢,赛义夫说它已经七岁了,才刚成年。”
“五十年?” 李朴惊讶,“比我活得还久?”
正说着,赛义夫走过来,手里端着三杯椰枣汁,递过来:“歇会儿吧,太阳晒,别中暑。” 他看到李朴蹲在笼子前,笑着问,“你在逗它?它叫卡姆,脾气有点倔。”
“卡姆?” 李朴接过椰枣汁,喝了一口,甜润的味道压下了口干,“它会说多少话?”
“斯瓦西里语会不少,阿拉伯语也会几句,中文不会。” 赛义夫蹲下来,手指敲了敲笼子杆,“卡姆,说‘阿斯萨拉姆’(阿拉伯语‘你好’)。”
卡姆歪着脑袋,看了赛义夫一眼,突然开口:“阿斯萨拉姆。” 声音粗哑,却清晰得很,像个老男人的声线。
李朴眼睛都瞪圆了:“真会说!”
赛义夫笑了:“它还会说‘水’‘食物’,饿了的时候,会对着厨房喊。上次我忘了喂它,它在笼子里喊了半小时‘食物’,把灰冠鹤都吵得躲远了。”
卡姆像是听懂了,突然又叫了声:“食物!” 黑眼珠盯着赛义夫的手,像在要吃的。
赛义夫从口袋里摸出颗杏仁,塞进去:“就给你一颗,吃多了胖。” 卡姆立刻叼住,撬壳的动作比刚才还快,壳渣掉在笼子底,发出 “沙沙” 响。
李朴看着卡姆,又看了看远处的灰冠鹤 —— 一只在笼子里傲娇,两只在院子里悠闲,这院子里的活物,倒比人还自在。
“它怎么不飞走?” 李朴问,“笼子没锁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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