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凤九歌的感知中彻底倾覆、崩解。
萧无痕那如山岳般巍然矗立的玄色身影,那杆闪烁着死亡幽光的冰冷枪尖,乃至整个弥漫着肃杀之气的演武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投入了沸腾的漩涡,疯狂地扭曲、旋转,最终被从视野边缘汹涌漫上的、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吞噬。
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眩晕感,如同无形却狂暴的海啸,将她所有的理智与对外界的感知拍打得支离破碎。
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猛烈地撞击着胸腔骨骼,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下一瞬就要破膛而出。
而左臂内侧,那片已然产生异变的肌肤之下,传来的不再是先前细微的、如同冰晶刺入的刺痛,而是转化为了千万根烧得通红炽热的铁钎,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入!穿透皮肉,直抵骨髓,甚至灼烧着她战栗的灵魂!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被某种不可抗力强行剥离、瓦解的极致剧痛,让她在瞬间窒息,几乎要立刻晕死过去。
“呃啊……”
一声短促而破碎的、饱含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她血色尽失的唇间逸出。
原本莹白如玉的脸颊,此刻褪尽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非人的苍白,宛若绝世琉璃在强光下映出的、美丽却极度脆弱的光泽。
豆大的冷汗不再是细密沁出,而是瞬间成股滚落,沿着她光滑的鬓角与优美的颈线急速滑下,在她月白色的素雅衣襟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狼狈的湿痕。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饕餮巨兽一口吞噬殆尽,双腿软得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她猛地一个剧烈的趔趄,整个世界在她脚下颠倒倾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眼看就要毫无缓冲地、重重地砸在脚下那冰冷、坚硬、毫无怜悯可言的青石板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一点一直锁定在她眉心、散发着刺骨杀意的冰冷寒芒,倏然间消失了。
萧无痕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玄色残影。
那杆乌沉木长枪被他以一种近乎随意的姿态向后一掷,划过一道凌厉精准的弧线,“铿”的一声脆响,稳稳地回归了兵器架上的原位,黝黑的枪身犹自带着嗡鸣,微微震颤。
而他自己,已如鬼魅瞬移般,欺近至凤九歌身前。
在她虚软如泥的身体即将与冰冷地面接触的前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布满了厚实茧子、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大手,如同骤然发动的精钢捕兽夹,猛地、毫不留情地攥住了她那只正承受着非人痛苦的左手手腕!
“唔!”
手腕处传来的、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巨大力道,与琉璃化区域本身那尖锐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悍然叠加,让凤九歌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泣音的呜咽。
她本能地、用尽残存的所有气力挣扎,想要甩开这铁钳般冷酷的禁锢。
然而那只手却如同在她纤细的腕上生了根,纹丝不动,反而因她这微弱的抗拒而收得更紧。
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带着沙场特有残酷意味的掌控力,几乎要将她的腕骨碾碎,也彻底粉碎了她任何试图掩饰或逃离的微弱妄想。
萧无痕的目光,锐利如瞄准了致命弱点的鹰隼,死死地钉在他紧握的那截手腕上方,那被月白色宽大衣袖半遮半掩的、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区域。
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瞥所见的异样,此刻在极近的距离下,纤毫毕现,带来的冲击远比之前更加直接、更加触目惊心!
他没有丝毫迟疑,另一只手如同出击的毒蛇般迅疾探出,动作粗暴直接,毫无世家公子对待贵女应有的温存与礼节,一把将凤九歌那碍事的袖口用力向上捋去!
一截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小臂,彻底暴露在了秋日苍白却依旧带着几分炽烈意味的阳光之下。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足以让任何见多识广、心志坚毅之人骇然失色!
以手腕上方约两寸处为起点,向上蔓延开一片约莫三指宽的区域,那里的肌肤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类血肉应有的温润质感与健康色泽。
它变得异常光滑,甚至反射着一种类似于上好瓷器或琉璃的、冰冷而缺乏生气的光泽,呈现出一种近乎完全透明的、诡异的苍白!
秋日的阳光似乎能毫无阻碍地穿透这层薄薄的“琉璃”,清晰地映照出皮下分布着的、淡青色的纤细血管,以及更深层一些、若隐若现的、模糊的筋肉脉络。
它们如同被完美封存在透明琥珀中的精致标本,美丽,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彻头彻尾的非人感。
这片区域的边缘,与周围那雪白细腻的正常肌肤形成了极其突兀和刺眼的对比,那界限分明,绝非自然的渐变,更像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蛮横的力量,硬生生地将血肉之躯“转化”成了这脆弱的、非人的琉璃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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