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那,凤九歌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庞大而精纯的、蕴含着勃勃生机与青春活力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星河,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体最深处、从灵魂本源之处被强行剥离、抽取!那感觉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与空洞,仿佛有什么支撑着她存在、定义着她“活着”的基石正在被疯狂撬动、飞速流逝。她的脸色在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苍白如初雪,甚至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如同上好琉璃般的透明感,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仿佛一触即碎。一种名为“衰老”的、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腐朽与枯槁气息,不可抑制地从她年轻的身体里弥漫出来,让她周围的光线都似乎随之黯淡、哀悼。
与此同时,另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毁灭与死寂气息的暗色能量,顺着那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法则桥梁,汹涌地、霸道地反灌入她的体内!这股能量携带着萧无痕所中毒素的全部阴狠、霸道与污秽,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倒刺和强烈腐蚀性的冰锥,在她纤细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带来并非单一痛感,而是混合着撕裂、冻结、灼烧、麻痹的、层层叠加的极致痛苦,以及一种万物凋零、生机彻底断绝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感。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瞬间冻结成万年玄冰,又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地碾压、搅碎,喉咙里不可抑制地涌上强烈到极致的、带着铁锈与腐败甜腻气息的腥甜。
“噗——!”
她再也无法压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诡异哑光色泽、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墨黑,如同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与诅咒,溅落在冰冷光洁的金砖地面上,甚至发出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腐蚀声,冒出缕缕带着腥臭气味的惨白烟雾,在地面上留下了数个细小的、边缘焦黑、如同被地狱之火灼烧过的坑洼。
而就在她吐血的同时,她与萧无痕不知何时已死死交握的双手之间,骤然亮起了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法被任何人忽视的朦胧光华。那光芒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泽,仿佛将生的翠绿与死的灰败强行、痛苦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如水波般流转不息的光茧,将两人紧密地笼罩其中。光芒流转间,隐约构成了一个古老而神秘、透着洪荒苍茫气息的复杂符文图案,在空中一闪而逝,停留的时间短暂到几乎让绝大多数人以为是幻觉,却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印在了少数几个一直紧盯此处的有心人眼中,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在这诡异光芒亮起的瞬间,萧无痕那原本已然完全僵直、被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包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轻轻地抽搐了一下。他脖颈侧那几乎已经触摸不到、如同琴弦将断、游丝般微弱的脉搏,似乎被注入了一丝微弱却极其顽强、不容忽视的力量,重新开始了极其缓慢、但确实存在的、带着沉重负担的搏动。咚……咚…… 那声音透过两人紧密相连的掌心,如同直接敲击在凤九歌的灵魂核心之上,每一下都沉重得让她心碎,又让她在绝望中生出卑微的希望。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边缘,那不断渗出的、浓稠的漆黑毒血,速度明显减缓,而他脸上那骇人的、几乎覆盖了整个面容的青紫死气,虽然并未褪去,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由她生命织就的薄膜稍稍压制,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毫无转圜,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挣扎求存的“生”气。
反观凤九歌,在喷出那口蕴含着她生命精华与部分毒素反噬的黑血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与力气,猛地软倒下去,额际、鼻尖、乃至全身都沁出大量虚弱的、冰凉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和单薄的夏衣,使她看起来像是刚从冰水中捞起。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而浅薄,胸口剧烈起伏,却仿佛吸不进足够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与艰难。眼前阵阵发黑,无数扭曲的金星乱窜,耳畔是持续不断、越来越响的嗡嗡轰鸣,如同万蜂齐鸣,几乎要立刻将她残存的意识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唯有她紧紧抓住萧无痕的那只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甚至微微痉挛,却依旧固执地、如同焊接般不肯松开分毫,仿佛那是连接两人、维系他那一线渺茫生机、对抗整个死亡世界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纽带。
“这……这是?!”
一直紧盯着凤九歌每一个细微动作、连呼吸都几乎屏住的谢云舟,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自幼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博览神医谷传承千年的万千医书典籍,精通百家医术,游历江湖见识过无数奇人异事、古法秘术,自认对天下绝大多数救治手段、乃至一些偏门诡术、苗疆蛊毒、西域奇药皆有涉猎了解。然而,眼前这完全超乎常理、彻底违背了他所有医学认知的一幕,却像是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固有的观念,颠覆了他对“生命”与“救治”的终极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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