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凝固的浓墨,沉甸甸地压在镇北王府的每一片琉璃瓦上。听雪轩内室,烛火摇曳,将息未息,在那昏黄光圈之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死寂。方才因萧无痕无意识的回握而在凤九歌心底悄然滋生的一丝微弱暖意与希冀,如同寒夜中呵出的一口白气,尚未来得及氤氲开,便被更刺骨的严寒瞬间冻结、驱散。
她的意识海,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满目疮痍,残留着被强行撕裂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疲惫。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坚守的清明。然而,就在这新旧创伤交织、心神因那片刻温情而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缝隙的刹那——
一股远比萧无痕识海中那些狂暴情绪更加凝练、更加阴毒、带着明确毁灭意志的冰冷能量,如同早已蛰伏在阴影中的眼镜王蛇,精准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它并非散乱的冲击,而是凝聚成一根无形的、淬满恶意的毒刺,顺着那尚未彻底平复的精神链接残留的微弱涟漪,逆流而上,其势刁钻狠辣,其意冰寒刺骨,直指凤九歌意识最核心、最不设防的区域!
那不是混乱的痛苦,而是纯粹的恶意凝聚成的绝杀!
“呃啊——!”
凤九歌甚至连惊呼都未能发出,只觉得整个头颅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冰锤狠狠砸中,紧接着是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尖同时刺入灵魂深处!那是一种超越肉体痛楚的、源自意识本源的玷污与冻结感!她眼前猛地一黑,身形剧晃,再也无法维持坐姿,从绣墩上滑落,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膝盖撞击的闷响与她喉间压抑不住的痛哼交织。
喉头一甜,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热液体汹涌而上,冲破了她紧咬的牙关。
“噗——”
一小口鲜红的血液,如同断线的红玛瑙珠子,溅落在她身前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殷红。血液的温度与她此刻浑身冰凉的肌肤形成诡异的对比。
几乎与呕血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撕裂般的奇痛从胸口猛地炸开!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胸,指尖触及的肌肤,传来的却是一种非人的、冰冷而光滑的异样触感!她低头,扯开些许早已被冷汗和之前战斗尘灰浸染的衣襟,只见左侧锁骨下方,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发生着骇人的变化——那片区域变得如同被高温熔炼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质感!皮肤下的青细血管和更深处隐约的组织结构,在这半透明之下模糊可见,仿佛一层脆弱的琉璃壳覆盖在鲜活的血肉之上。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琉璃化的区域边缘,还隐隐散发着一圈微弱却冰冷的淡蓝色光晕,与她脖颈后侧早已存在的痕迹连成一片,范围更大,色泽更深,如同在她身上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象征着代价与诅咒的印记!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琉璃化的肌肤,传来阵阵钻心刺骨、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的奇痛!
这突如其来的反向精神冲击,目的明确至极——不仅要重创刚刚耗费巨大心力将萧无痕从噩梦边缘拉回的她,更要彻底打断、碾碎她这不顾一切的守护姿态!
仿佛是为了给这精神层面的致命一击配上最残酷的现实注脚,几乎就在她呕血、胸口琉璃化显现的同一瞬间——
“嗖!嗖嗖——!”
数道轻微得几乎融入夜风呼啸、却又带着死亡尖啸的破空之声,从听雪轩外不同的阴暗角落骤然迸发!那声音快得超越了常人耳力捕捉的极限,唯有历经生死磨练、感官极度敏锐之人,才能捕捉到那隐藏在风声下的、代表着绝对杀机的细微震颤!
“敌袭——!各队守住方位!保护王爷!保护凤小姐!”
窗外,王府侍卫统领那充满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厉吼,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撕裂了王府深夜伪装的宁静!紧随其后的,是兵刃仓啷出鞘的刺耳摩擦声、箭矢离弦的锐响、肉体被利刃切割开的令人牙酸的闷响、以及短促却凄厉的濒死惨嚎!
杀机,不再局限于意识层面的诡谲交锋,而是化作了实实在在、闪烁着寒光的刀剑与夺命的箭矢,在这座象征着权力与武力的王府核心区域,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地降临!
“砰!哐当——!”
寝殿紧闭的雕花木窗和门扇,在下一刻被数道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木屑纷飞间,七八道如同真正融入夜色、没有一丝多余声响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迅捷无声地掠入室内!他们全身笼罩在特制的紧身夜行衣中,与阴影完美融合,唯有那一双双暴露在外的眼睛,冰冷、空洞,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如同狩猎野兽般的嗜血与执行命令的绝对冷酷。他们手中所持,并非制式军刀,而是造型奇特、弧度诡异的短刃、弯钩、甚至还有类似爪刺的兵器,无一例外,锋刃之上都涂抹着幽蓝或暗紫色的诡异光泽,在摇曳的烛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色彩,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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