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陷入一片死寂。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勾勒出维克多焦黑蜷缩的轮廓,像一具被雷击过的古树根。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糊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臭氧的清新气息,那是高能脉冲过后的残留。脚下那持续不断的、来自深渊的搏动感,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地心的、沉睡般的脉动。
它……真的被强制休眠了?
张明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和生理不适中恢复过来。他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快步上前,探了探维克多的颈动脉——毫无生机。那枚刻着锚形标志的青铜戒指,滚落在尸体旁,表面布满裂纹,失去了所有光泽。张明用布包着手,将其捡起,触手冰凉。
林雨持枪警戒着四周,但整个主控室除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动静。穹顶那只巨大的“眼睛”黯淡无光,如同盲了的巨兽之瞳。全息影像消失了,那个冰冷的合成音也再未响起。
“我们……成功了?”孙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泪水混合着黑灰在脸上划出痕迹。维克多最后的疯狂赎罪,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暂时……安全了。”张明的声音沙哑,他环顾这个诡异的空间,“它被强制休眠了,但能持续多久,未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林雨看向来时的通道,那条绿色的虚拟路径已经消失,“原路返回?那个平台上的隔离闸门可能还锁着。”
张明走到主控室边缘,用手电照射。他发现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纹路虽然黯淡了许多,但并未完全熄灭,仍在极其缓慢地脉动。他沿着墙壁摸索,在一处看似平滑的壁面上,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与周围纹路融为一体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他手中那枚布满裂纹的青铜戒指惊人地相似!
“试试这个。”张明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按入凹槽。
“咔哒。”一声轻响。墙壁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音。紧接着,旁边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上倾斜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通道内壁光滑,空气清新,与来时那条布满苔藓和油污的检修通道截然不同。
“应急通道?”林雨警惕地用枪指向通道内部,里面空无一人。
“可能是‘信天翁’高层预留的紧急撤离路线。”张明分析道,“维克多用了创始人的戒指,可能触发了最高权限的逃生程序。走!”
三人毫不犹豫地踏入通道。通道内部有轻微的气流,方向向上。他们沿着通道快步前行,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合金气密门。门上同样有一个戒指形状的凹槽。张明再次使用戒指,气密门缓缓开启。
门外,是熟悉的、布满管道和阀门的码头地下基础设施层!他们竟然直接绕过了那个危险的平台和螺旋阶梯,回到了码头区域!
清新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涌入肺部,三人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此刻应是凌晨,但地下层依旧昏暗,只有远处应急灯的微弱光芒。
“先离开这里。”张明低声道。他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向出口摸去。码头区域静悄悄的,之前的袭击者和巡逻队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他们终于从一处隐蔽的通风口钻出,重新呼吸到地面带着晨露的空气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海平面平静无波,城市在晨曦中渐渐苏醒,仿佛昨夜深海之下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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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省厅秘密安全屋。
张明、林雨、孙茜三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热茶,但谁也没有动。老陈坐在对面,脸色凝重地听着他们的汇报。窗外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与安全屋内压抑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情况就是这样。”张明用尽可能冷静、客观的语言,描述了在Ω区的全部经历,从锚形装置到主控室,从“深渊”的低语到维克多的牺牲,省略了部分过于超越认知的细节,但核心信息无一遗漏。
老陈听完,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最终,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虽然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结合我们后续的侦查结果,我不得不信。”
他打开带来的平板电脑,调出几张图片和报告:
“第一,你们出来的那个码头区域,当天凌晨监测到了一次短暂但强烈的、无法解释的局部地磁扰动和次声波信号,源头指向327台阶下方极深区域,与你们描述的能量爆发时间点吻合。信号随后消失,地质活动恢复正常水平。”
“第二,我们对码头进行了秘密勘探。那个通风井入口已经彻底塌陷堵塞,内部结构极不稳定,无法深入。但通过生命探测仪,在预计的‘平台’深度,发现了微弱的生命体征信号,应该是那个受伤的‘蝰蛇’,还活着,但被困住了。救援难度极大,且风险未知,已暂时封锁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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