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答案不言而喻,几乎是十死无生。
“如果情报是假的,我们贸然突围,在野外遭遇敌人主力,结果如何?”周瑶再次发问。
同样是不容乐观。
“所以,关键在于,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份情报的真伪,以及……敌人真正的意图和部署。”周瑶的目光锐利起来,“我们需要一次主动的、有针对性的侦察行动,不是小股部队的骚扰,而是深入敌人核心区域,拿到确凿的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叶青。这种刀尖上跳舞的任务,非她和她的行动队莫属。
叶青站起身,她的伤势还未痊愈,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我带几个人,去潞阳城。要想知道鬼子的真正动向,没有比他的指挥部更好的地方了。”
“太危险了!”陈勇脱口而出,“潞阳城现在肯定是龙潭虎穴!”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才能找到真东西。”叶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留在这里猜疑内耗,或者盲目行动,才是真正的危险。”
赵旭日看着叶青,又看看周瑶,猛地一捶桌子:“好!就这么办!叶青,你去潞阳城,想办法核实情报!老周,你继续盯紧内部,把那几个散布谣言的王八蛋给我挖出来!老陈,你负责加强戒备,做好两手准备!是突围还是坚守,等叶青的消息!”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空旷的团部里,只剩下赵旭日和周瑶。
“老周,”赵旭日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说,我们能撑过这个冬天吗?”
周瑶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以及风雪中隐约可见的、战士们巡逻的坚定身影。
“团长,外部的高压,内部的暗流,确实让我们举步维艰。”她轻声说道,眼神却异常明亮,“但你看,无论多么严寒的冬天,也无法将大地彻底冻结。总有一些生命,在冰雪之下积蓄力量,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些生命的火种。信任的火种,抵抗的火种。只要火种不灭,春天,就一定会来。”
赵旭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叶青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开始挑选此次潜入潞阳城的队员。
她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不仅要面对敌人的明枪暗箭,还要提防来自背后的冷箭。但这是打破僵局,辨明真相的唯一途径。她将那份截获的情报纸条凑近油灯,火焰腾起,瞬间将其吞噬。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削,眼神冷冽如星。
暗流汹涌,心火不灭。
潞阳城的城门楼,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森严。加双岗的日军士兵荷枪实弹,对进出城的百姓进行着严苛的盘查,稍有疑点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直接抓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叶青和两名精心挑选的队员,绰号“猴子”的侦察兵李锁柱,以及沉稳老练的原地下交通员老许,此刻正混在等待入城的人群中。
他们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脸上刻意抹了灰,肩上背着柴捆或提着少量山货,看起来与周围面黄肌瘦的农民一样。
叶青的左臂伤口被紧紧束在体内,外面套着臃肿的破棉袄,看不出异样,但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必须忽略它,将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关卡和即将到来的任务上。
“下一个!”伪军士兵粗鲁地吆喝着。
轮到老许,他点头哈腰,递上伪造的“良民证”,嘴里念叨着进城卖点山货换盐巴。伪军随意翻了翻,又检查了他的破篮子,挥挥手放行。
接着是“猴子”李锁柱,他机灵地塞过去两个还带着泥土的萝卜,伪军掂量了一下,哼了一声,也让他过去了。
叶青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她低着头,将柴捆放下,递上证件。
那伪军打量了她几眼,又看了看柴捆:“一个女人家,砍这么多柴?”
“家里男人病了,没法子。”叶青哑着嗓子回答,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疲惫。
伪军没发现什么破绽,正要挥手,旁边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日军曹长突然走了过来,用生硬的中文问:“你的,手,怎么回事?”他盯着叶青下意识护着左臂的动作。
瞬间,叶青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她强迫自己放松,抬起头,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老总,前些天上山砍柴,不小心摔的,肿了好几天了。”
日军曹长狐疑地看了看她,又伸手去捏她背着的柴捆,似乎在掂量分量。柴捆很沉,是实打实的湿柴。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失去了兴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叶青暗自松了口气,背起柴捆,低着头,快步走进了这座龙潭虎穴。
根据周瑶提供的有限情报和老许过去的记忆,他们穿过脏乱破败的街道,避开主要路口巡逻的日军,七拐八绕,来到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贫民区。最终,他们钻进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阴暗小巷,在一扇不起眼、漆皮剥落的木门前停下。老许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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