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据点外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甚至夹杂着一声爆炸。
王奎吓得一哆嗦,外面的伪军也一阵骚动。他脸色变幻不定,看看桌上的金条,又想想栓子话里的威胁,尤其是那句“家人”和“后路”,最终,贪生怕死和给自己留后路的念头占了上风。
“兄……兄弟,别误会!好说,都好说!”王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药……药我有门路,明天,最迟后天,一定给叶营长备齐!只是……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王连长是聪明人。”栓子收起狼头木片,“明天晚上,还是这个地方,我来取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栓子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据点。
第二天夜里,栓子果然带回了一个包裹,里面不仅有叶青急需的盘尼西林注射液,还有其他一些消炎药、止血粉和绷带。
药品立刻被用上。盘尼西林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叶青的高烧在第二天就开始消退,伤口的红肿也逐渐减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但至少,命保住了。
这次成功的交易,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也开拓了抗日团的思路。在这严酷的封锁下,并非只有刀枪相见一条路。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和弱点,同样可以打开生存的缝隙。
叶青在病榻上,听着周瑶汇报整个过程,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王奎这种人,可以用,但不能信。以后,尽量少接触。”
她闭上眼,继续休养。身体虽然暂时无法行动,但她的头脑却从未停止运转。她在思考,在日军铁桶般的封锁下,如何能建立起一条更稳定、更隐蔽的对外通道?如何能获取更多关于外界,尤其是日军调动和部署的情报?
静默的刀锋,即便藏于鞘中,其冰冷的寒光,依旧在黑暗中闪烁,寻找着下一个出击的契机。而狼嚎峪的抗日团,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和被动后,正在叶青无形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狡猾。
盘尼西林如同甘霖,将叶青从死亡边缘缓缓拉回。高烧退去,伤口的红肿和剧痛也逐渐减轻,虽然身体依旧极度虚弱,右腿想要完全恢复行动力更是遥遥无期,但至少,她的神智恢复了清明,那双眼睛里的冰冷与锐利,也重新凝聚起来。
她不再允许自己长时间昏睡,即使躺在简陋的担架床上,也要求周瑶或栓子将近期汇总的情报、沙盘的变化,一一说给她听。她的手指常常在粗糙的毛毯上无意识地划动,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棋局。
日军的封锁线确实如同铁桶,碉堡林立,岗哨严密。但叶青关注的,并非这铁桶本身,而是铁桶之外,以及铁桶上那些不易察觉的“缝隙”。
“王奎那边,暂时不能再用,但证明了伪军并非铁板一块。”叶青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条理清晰,“除了贪财怕死,他们之中,未必没有心存犹豫,或者对日本人不满的。”
周瑶点头:“确实。根据栓子他们零星传回的消息,伪军内部也并非毫无怨言,尤其是一些被强征来的,对鬼子的苛待和动辄打骂早有不满。”
“这是其一。”叶青的目光投向沙盘上封锁线之外,那些代表着村镇和交通线的标记,“其二,鬼子重兵封锁我们,其后方据点必然相对空虚。他们的补给线拉长了,巡逻的间隙也变大了。”
赵旭日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直接硬闯封锁线,而是……想办法绕出去,或者,利用他们后方的空虚?”
“不完全是绕出去。”叶青轻轻摇头,“我们现在不具备大规模突围的条件,伤员太多,目标太大。但是,我们可以伸出去几根‘触角’。”
她提出了一个构想:挑选极少数最精干、最可靠的战士,不再以战斗和获取补给为首要目标,而是以“渗透”和“联络”为目的。他们需要伪装身份,利用伪军管理松懈的漏洞,或者寻找日军巡逻的盲区和时间差,悄无声息地穿过封锁线,进入相对“安全”的敌占区边缘村镇。
“他们的任务有几个。”叶青缓缓道,“第一,建立隐蔽的观察点,监视主要交通线和日军后方据点的动向,获取更宏观的情报。第二,尝试接触那些对日伪不满的伪军底层官兵或地方士绅,哪怕只是建立最初步的联系,埋下种子。第三,如果可能,设法与外界其他可能的抵抗力量,或者我们上级失去联络的组织,取得联系。”
这个计划着眼于更长远,也更需要耐心和运气。它并非为了立即打破封锁,而是为了在铁幕上钻出几个窥探外界的孔洞,并播撒下未来可能发芽的种子。
“人选必须绝对可靠,心理素质要过硬,还要有一定的应变能力。”周瑶补充道,“而且,一旦出去,短期内可能无法返回,需要独立生存和判断。”
“栓子算一个。”赵旭日首先提名,“他对山外的情况也熟,机灵,记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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