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沟的风里还带着深秋的凉意,院墙上的枯草挂着未化的霜花,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可粉条厂的院子里,却像是揣了个小火炉,每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手心攥出的汗把衣角浸得发潮。
晒场上,刚漏好的粉条像银丝般挂满了竹竿,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透亮的光,空气里满是红薯淀粉的清甜。厂长老周撸了撸袖子,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炖粉条往镇中学食堂的王主任面前推了推,手指不自觉地在粗瓷碗沿摩挲,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王主任,您尝尝,这是咱今早天不亮就漏的新粉,用的是后山岩层里渗出来的泉水,红薯也是咱村人种的‘烟薯14’,磨粉、过滤、漏丝都是老法子,没加一点杂料,您放心吃。”
旁边的会计小李也凑过来,手里攥着个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王主任的筷子。几个负责漏粉的老师傅站在墙角,手里还拿着刚洗过的漏勺,肩膀微微绷着——这已经是他们跑的第八家食堂了,前七家不是嫌他们是小作坊没名气,就是压价压得离谱,再不成,磨盘沟这第一家粉条厂,怕是真要撑不下去了。
王主任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镇上几家老供应商最近总在粉条里掺玉米淀粉,煮出来又糊又烂,学生们怨声载道,校长在会上发了火,限他三天内找到靠谱的货源。他夹起一筷子粉条,透亮的粉条在碗里弯了弯,带着刚出锅的热气,红薯的清香直往鼻尖钻。入口先是爽滑,嚼开后却透着筋道,咽下去还留着淡淡的甜,连碗里炖的白菜都沾了粉条的香。
“嗯?”王主任眼睛一亮,眉峰挑了起来,又夹了一筷子,连带着碗里的肉汤一起喝下,砸了砸嘴,放下筷子“啪”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得震得窗纸都动了动:“这粉条,地道!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老周愣了愣,像是没听清,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上。旁边的小李反应快,赶紧凑上来,声音都发颤:“王主任,您……您说真的?不嫌弃我们是小作坊?”
“嫌弃啥?”王主任掏出笔,在随身带的本子上划了划,“我要的是好粉条,是对学生负责!先订五百斤,下周一开始送,每天送五十斤,新鲜的才好吃!以后你们厂的粉条,只要保持这个品质,咱中学食堂就长期包了!”
签合同的时候,老周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的字迹都带着点颤巍巍的弧度。当王主任把一沓厚厚的预付款递到他手里时,那钞票带着油墨的温度,还有阳光晒过的暖意,顺着指尖直传到心里。老周忽然红了眼眶,赶紧别过脸,用袖子蹭了蹭——为了办这个粉条厂,全村人凑了家底,赵铁柱把家里的耕牛都卖了,李二狗跑遍了周边的红薯地收原料,漏粉机坏了,陈向东带着几个年轻人连夜拆了修、修了拆,熬了三个通宵才弄好。之前跑销路,被人赶出来过,被人冷嘲热讽过,甚至有人说他们“山里人想发财,痴心妄想”,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成了!咱有第一笔收入了!”小李率先反应过来,举着合同欢呼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院子里的工人们也跟着鼓掌,有人使劲拍着巴掌,有人偷偷抹泪,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干脆把手里的工具扔到一边,互相搂着肩膀笑。笑声顺着风飘出老远,惊飞了院墙上栖息的麻雀,也惊动了村口晒太阳的老人,他们拄着拐杖往这边走,嘴里念叨着:“咋了?这是咋了?”
老周把钱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了白。他走到晒场边,望着满院子挂满的粉条,阳光洒在上面,像撒了一层碎金。他仿佛看到了村民们拿到工资时的笑脸,看到了村里的路能修宽了,看到了孩子们能坐在亮堂的教室里读书,看到了磨盘沟的粉条,能顺着这条路,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通知大伙儿,今晚加菜!炖肉!”老周转过身,声音哽咽却有力,“这五百斤粉条的订单,不是我老周的功劳,是咱磨盘沟所有人的!是咱山里人凭着实在劲儿,闯出来的第一条路!”
风里的凉意渐渐淡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磨盘沟的第一笔订单,像一颗种子,落在了这片贫瘠却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也落在了每个磨盘沟人的心里,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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