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废墟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厉无咎的手指还按在血婴傀的脑袋上,暗金色的瞳孔盯着空中那佝偻的身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峰主和鬼面长老则是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守墓长老!”
守墓长老?
陈烛脑子飞快转动。葬魂派有这号人物吗?他在炼魂堂混了这些日子,把宗门架构摸了个七七八八,从没听说过什么“守墓长老”。看峰主和鬼面那恭敬中带着畏惧的态度,这老道士的地位绝对不低。
“闹成这样,像什么话。”守墓长老又重复了一遍,慢悠悠地从空中落下,踩在废墟上。
他落脚的地方,焦土自动平整,碎石自行滚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为他铺路。
老道士走到厉无咎面前三丈处,停下,抬头看了看那口还未完全消散的金色葬魂棺虚影,又看了看厉无咎腰间的血婴傀。
“血婴傀都拿出来了。”他摇摇头,语气像是在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小辈,“这东西有伤天和,用多了折寿。”
厉无咎沉默了两秒,将血婴傀收回腰间,金色小棺的虚影也缓缓散去。
但他周身的冷意并未消散,暗金色的眸子依然锁着陈烛。
“此人身负幽冥道种,窃取饲育棺碎片,毁炼魂堂,当诛。”厉无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守墓长老“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陈烛。
那一瞬间,陈烛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老道士的眼睛浑浊无神,但目光扫过来时,他体内的一切——道种、命棺、血脉之力、甚至识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幽冥道种啊……”守墓长老咂咂嘴,“难怪动静这么大。”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饲育棺碎片本来就是无主之物,能者得之。炼魂堂毁了可以再建,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得峰主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反驳。
厉无咎眉头皱得更紧了:“长老这是要保他?”
“保?”守墓长老笑了,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哪有本事保谁。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么打下去,把炼魂峰拆了也就算了,万一惊醒了山底下那些老东西,到时候谁都不好过。”
他指了指脚下:“这块碎片,饲育了三百年,早就和炼魂峰的地脉连在一起了。你们再这么折腾,地脉一断,峰塌了是小,万一引动了‘九棺连锁’……”
话没说完,但厉无咎的脸色微微变了。
峰主和鬼面长老更是冷汗都下来了。
九棺连锁,葬魂派最高禁忌之一。传说中,葬魂山脉地底深处,埋藏着九口与“九棺葬世”计划相关的棺椁或碎片。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一旦其中一口被过度惊扰,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唤醒其他沉睡的存在。
那后果,没人敢想。
“所以啊,”守墓长老背着手,慢吞吞地说,“要打,去‘葬魂殿’打。那里有初代祖师布下的阵法,怎么折腾都不会影响地脉。要争道种、争碎片,也去那里争,当着所有长老、峰主的面,按宗门规矩来。”
他看着厉无咎:“你是真传之首,该懂规矩。”
厉无咎沉默。
守墓长老又看向陈烛:“小子,你虽然还不是正式弟子,但既然当了炼魂堂堂主,也算是半个葬魂派的人。道种在你身上,碎片你也沟通了,按规矩,你有资格去葬魂殿陈述缘由,争夺归属。”
陈烛眨眨眼。
这老道士……在帮他?
不对,不是帮。是在维持某种“平衡”。他不想让战斗在这里继续,不想惊扰地脉,所以用宗门规矩来压人。
但不管动机如何,结果对陈烛是有利的。
去葬魂殿,当着所有人的面争?听起来像是自投罗网。但换个角度想,至少比在这里被厉无咎、峰主、鬼面三人围殴强。而且人多眼杂,反而可能有机会浑水摸鱼。
“我没意见。”陈烛立刻表态,笑得特别诚恳,“我一向最守规矩了。”
峰主和鬼面长老:“……”
你守规矩?你守规矩能把炼魂堂拆成这样?!
但守墓长老发话了,他们不敢明着反对,只能把话憋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厉无咎身上。
他在葬魂派的地位特殊,真要硬来,守墓长老也不一定拦得住。
厉无咎站在那里,沉默了足足十息。
十息后,他开口:
“可以。”
守墓长老点点头:“那就……”
“但,”厉无咎打断他,暗金色的眸子转向陈烛,“去葬魂殿之前,我要试他一试。”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甚至没有魂力波动!厉无咎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瞬间跨越三十丈距离,出现在陈烛面前!
右手五指并拢,指尖吞吐着锋锐的金芒,直刺陈烛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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