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镇西寨门的吊桥只放下一半,木栏后站着两个紧攥猎叉的守卫,眼白里布满血丝——昨夜又有人在镇外看到绿光,整座镇子几乎无人敢睡。林尘靠在寨门的立柱上,铁剑斜挎在腰间,布套被晨露打湿,隐隐透出剑身的寒气。刀疤虎则握着大刀来回踱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显露出按捺不住的焦躁。
“来了。”林尘忽然抬眼,望向雾中那条通往山林的小路。片刻后,一个佝偻的身影踏着晨雾走来,步子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踩在路面的凸起处,悄无声息。走近了才看清,来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腰间缠着磨得发亮的兽皮绳,插着一把猎刀,刀鞘是老松木做的,边缘被手摩挲得光滑如玉。最扎眼的是他背上的硬木长弓,弓梢挂着个铜铃,走起来却没声响——显然是特意用布条缠住了铃舌。
“王镇长说的仙师,就是你们俩?”老猎户停下脚步,抬起头,脸上的沟壑比王守义更深,像是被山风刻出来的,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扫过林尘的脸,又落在他腰间的剑和刀疤虎的大刀上,最后定格在刀疤虎脸上的疤痕,眉头微微一皱。
“在下林尘,这位是刀疤虎,我们奉青云宗之命来处理邪祟。”林尘拱手,语气客气,“麻烦陈老伯带路。”
老陈——也就是猎户老陈,“嗯”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就往山林里走:“跟紧我,踩我的脚印,别碰路边的灌木。”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这林子现在邪门得很,昨天我在山脚下看到,连最耐活的鬼针草都枯了,沾着黑汁。”
林尘和刀疤虎对视一眼,连忙跟上。老陈的脚印踩得极稳,都落在坚实的土块上,避开了松软的泥地和腐叶。林尘注意到,他每走几步就会侧耳听一下,或是弯腰摸一摸路边的草叶,动作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陈老伯,您在黑山镇打猎多少年了?”刀疤虎忍不住问道,他对这种常年在山林里讨生活的人很是敬佩——西部荒原的猎人,和这里的猎户一样,都是靠本事吃饭的硬骨头。
“四十六年。”老陈头也不回,“十三岁跟着爹进山,什么样的野兽没见过?熊瞎子、狼群、甚至是山里的精怪,都能躲过去。可这次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不是野兽,是活阎王。”
说话间,老陈突然停下,蹲下身,手指指向一处泥地。那里有个浅坑,约莫巴掌宽,边缘不规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坑底有淡淡的焦黑痕迹,像是被火烤过,却又没有灼烧的灰烬。“你们看这个。”老陈的手指在坑边一划,“这不是蹄印,也不是爪印。普通的野猪蹄子圆,狼爪尖,可这个……边缘有倒刺的印子,还带着烧痕。”
林尘蹲下身,指尖距离泥坑还有半寸,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前在证物上感受到的更浓郁。他运转《无极剑体》的口诀,体内气血微微涌动,指尖泛起一丝淡金色的光晕——这是感知生机的法门,寻常野兽的痕迹会带着草木般的生机残留,可这浅坑里的气息,却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他的感知,甚至隐隐有一股力量顺着指尖往他体内钻。
“唔。”林尘闷哼一声,连忙收回手,胸口的破障佩发热,将那股侵入的阴冷之力挡了回去。“是魔气。”他沉声道,“比魔化腐尸兽的气息更纯,说明这东西离魔气源头很近,可能是腐骨老怪身边的亲信。”
老陈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魔气”是什么,但他看到林尘的反应,脸色变得更凝重了:“这东西邪性得很。前几天我追一只山鸡,就看到过这样的印子,跟着印子走了没多远,就听到林子深处有‘嗬嗬’的声音,像人被掐住脖子在喘气。我赶紧爬上树,就看到一团黑影从树下过,比牛还大,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滴在草上,草立马就枯了。”
刀疤虎握紧了大刀:“是魔化腐尸兽,体型越大,魔气越重。你看到的那个,说不定是首领。”
老陈没接话,从背上取下长弓,搭上一支箭——箭杆是枣木的,箭头磨得雪亮,是用精铁打造的,比普通的猎箭更粗更长。“往前走,三里外的山坳里,我昨天发现了新的痕迹,还有……人的东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镇上王樵夫的斧头,他上礼拜失踪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林子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却照不进林子深处的阴暗。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林子,竟然听不到鸟叫,也没有虫鸣,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这林子死了。”老陈突然说,“往常这个时候,山雀子叫得能掀翻屋顶,可现在……连个蚂蚱都看不到。”
林尘点头,他用“剑心通明”感知着周围,除了他们三人的生机,整个林子的生机都异常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是魔气的影响。”他解释道,“魔气会侵蚀生机,草木、鸟兽都躲不过,时间长了,这片林子就会变成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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