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用湿布擦去韩立嘴角的黑血,又为他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糙汉。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对林尘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韩小子需要静养,咱们去外间说,免得吵着他。”
外间是间简陋的堂屋,只有一张缺了角的八仙桌,四条长凳,墙角堆着几捆晒干的草药,空气中的药味比里屋淡些,却更显清苦。齐云从灶房拎来一个陶壶,给每人倒了碗温开水,碗沿还沾着点药渣。“别嫌弃,镇上的井水最近都带着点怪味,烧开了才敢喝。”他在主位坐下,双手捧着粗瓷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接下来要说的事,让他心绪难平。
“古魔的传闻,是我二十岁那年,从一位云游老道那听来的。”齐云的目光飘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天际一抹暗红,像凝固的血,“那老道说,咱们黑山镇以西的苍莽群山,不是普通的山,是‘镇魔之地’。在太古时候,天上掉下来一群‘域外天魔’,长得青面獠牙,以生灵的魂魄为食,把这一带搅得民不聊生。”
赵铁柱听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粗瓷碗差点没拿稳:“域外天魔?是和话本里写的一样,能吞云吐雾的那种吗?”
“比话本里的凶十倍。”齐云摇头,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老道说,那些天魔的血滴在地上,草都能变成吃人的荆棘;它们的气息吹过,石头都能长出眼睛。后来有位上古剑修大能,看不下去了,带着七十二位弟子,在这里和天魔大战了七天七夜,最后用自己的本命仙剑,把天魔的首领钉在了山底,又布下‘锁魔阵’,才把剩下的天魔封印起来。”
刀疤虎嗤笑一声,却没打断他——西部荒原也有类似的传说,只是主角换成了“荒原战神”。他知道,这种流传千年的传闻,往往藏着几分真意。
“大战结束后,剑修大能也油尽灯枯了,他的弟子们就把他埋在锁魔阵的中心,用他的仙剑镇住阵眼。”齐云继续说道,“老道说,那座墓叫‘剑冢’,周围的山脉都是阵纹的一部分。可岁月久了,阵纹磨损,锁魔阵松动,天魔的煞气就从地脉里渗出来,和山里的阴煞之气混在一起,就变成了‘古魔瘴气’。”
林尘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心中一动。赵铁柱之前在镇上酒馆听人说过,落魂涧一带“夜里有剑影闪过”,当时他只当是酒客的胡话,现在结合齐云的传闻,倒像是剑冢的剑气泄露。“齐道友,那剑修大能的墓,会不会就在落魂涧?”
齐云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落魂涧?”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老道没说剑冢的具体位置,但他提过,锁魔阵的薄弱处,在‘魂落之地’——也就是现在的落魂涧。那里终年雾气不散,就是因为瘴气太重,连太阳都照不透。”
王镇长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他攥着衣角,声音发颤:“落魂涧……那地方离镇子才二十里路啊!要是瘴气扩散过来,我们……”
“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齐云打断他,“瘴气虽然在漏,但量还不多,只够污染附近的妖兽。可腐骨老怪在推波助澜,他在黑风洞修炼《腐骨经》,需要阴邪之气,肯定在故意破坏锁魔阵的残纹,想让更多瘴气漏出来,好培养魔物。”他看向林尘,“韩立说洞里有很多魔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尘想起在山林中看到的魔化野兔,还有韩立描述的双头魔化腐尸兽,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腐骨老怪真的在破坏锁魔阵,用不了多久,黑山镇就会被瘴气笼罩,到时候别说凡人,就连炼气期修士都难逃一劫。“齐道友,你去过落魂涧吗?”
“年轻时去过一次,就在边缘。”齐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那地方太邪门了,雾气是绿色的,闻着就头晕。我在涧边看到一棵歪脖子树,树上挂着几具白骨,都是以前的寻宝者,他们的骨头都发黑了,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像是死前在抓什么东西。”他顿了顿,“更吓人的是,我听到涧底有‘嗡嗡’的声音,像是很多虫子在飞,可仔细听,又像是人在念咒。”
“是魔纹在共鸣。”刀疤虎接口道,“西部荒原的古魔遗迹里也有这种声音,是魔气催动魔纹发出的。腐骨老怪肯定在落魂涧布置了魔纹,和锁魔阵对着干,加速瘴气泄露。”
“那我们怎么办?”赵铁柱急道,“总不能看着腐骨老怪毁了锁魔阵吧?”
林尘沉吟片刻,说道:“第一步,先解决黑风洞的腐骨老怪,阻止他继续破坏锁魔阵;第二步,去落魂涧找到瘴气泄露的源头,想办法暂时封堵;第三步,回青云宗禀报,请求宗门派金丹真人来彻底修复锁魔阵。”他看向齐云,“齐道友,你对落魂涧的地形熟悉吗?能不能画一张详细的地图?”
齐云点点头:“我虽然只去过边缘,但年轻时和一位采药的老友学过绘图,他去过落魂涧深处,回来后画了张草图,后来他失踪了,草图就留给了我。”他起身走到墙角,搬开一堆草药,露出一块松动的地砖,从下面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就是这张,上面标着安全的路线,还有他发现的瘴气泉眼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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