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刚踏上镇东的青石板路,老陈就加快了脚步,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腰间空荡的刀鞘——那把传家猎刀已经交到林尘手上,此刻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脚步却比来时更沉。“韩仙师住的小院在巷尾,最偏的那户,齐老怕人多扰着他养伤,特意嘱咐过不许乱闯。”
巷子很窄,两侧的墙头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叶片发黑发脆,一碰就碎。空气中的药味越来越浓,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与山林里的邪气截然不同,更显阴柔黏腻。赵铁柱忍不住捂住鼻子:“这味道比腐骨狼的尸臭还难闻,韩仙师受的伤也太邪门了。”
“到了。”老陈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门楣上挂着半串干枯的艾草,门环是铜制的,已经生出绿锈。他轻轻叩了三下,节奏奇特,先是两下轻的,再一下重的。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正是王镇长提到的齐老。
齐老的灰色道袍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着,几缕白发垂在脸侧。他的眼睛原本浑浊如雾,可在看到林尘腰间的青云宗徽记时,瞳孔微微一缩,像是蒙尘的镜子突然被擦亮,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恢复了黯淡。“王镇长说的仙师,就是你?”他的声音比老陈更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青云宗林尘,前来探望韩道友。”林尘拱手,目光掠过齐老的手指——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绝不是普通医者的手。他心中一动,这位看似落魄的老者,恐怕没那么简单。
齐老侧身让他们进来,院子不大,种着几株草药,叶子都蔫蔫的,显然受了魔气影响。正屋的门虚掩着,药味和腐臭气息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韩小子在里屋躺着,刚醒过一次,又昏过去了。”齐老边走边说,“你们说话轻点,他现在经不起折腾。”
走进里屋,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夕阳的余晖。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色灰败得像枯木,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他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暗红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纱布,边缘发黑,散发出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这就是韩立道友。”王镇长低声介绍,“三天前被抬回来的,一直是齐老在照顾。”
林尘走到床边,没有立刻碰韩立,而是运转“剑心通明”。瞬间,他“看”到了一幅惊人的景象:韩立体内的灵力原本是淡蓝色的,此刻却像是被墨汁污染,浑浊不堪。在他的心脉附近,盘踞着一团暗绿色的能量,如同扭动的蛆虫,不断啃噬着周围的经脉,每动一下,韩立的身体就会轻微抽搐一下。
这股暗绿色能量与他在山林中感知到的魔气同源,却更加凝练、凶戾,带着一股怨毒的意志,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林尘尝试将一缕自身的气血之力——并非灵力,而是《无极剑体》淬炼出的至阳气血——缓缓探入韩立体内。那暗绿色魔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猛地收缩,发出无声的咆哮,随即又疯狂反扑,将那缕气血之力吞噬殆尽。
“唔!”床上的韩立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锁,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别再试了。”齐老突然开口,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这魔气阴毒得很,会顺着外力反扑,伤他更深。我试过用清心草、驱邪符,都只能暂时压制,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卷土重来。”他将药汁放在床头,“这是用紫河车和千年艾熬的药,能吊住他的生机,却解不了根。”
林尘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魔气的阴冷感:“这不是普通魔气,里面带着古魔的怨煞之气,是‘古魔瘴气’所化。”他看向齐老,“齐道友既然知道这气息,想必也清楚它的来历。”
齐老的身体僵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再次亮起来,这次的光芒没有掩饰:“你也知道古魔瘴气?”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看来青云宗的底蕴,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比的。没错,这就是古魔瘴气,是上古魔神陨落时留下的煞气,遇活物则附,遇邪气则生,能把好好的妖兽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
“古魔瘴气?”刀疤虎凑过来,“我在西部荒原听老一辈说过,这种瘴气只在极阴的地方才有,比如上古战场的遗迹,怎么会出现在黑山镇?”
齐老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旱烟袋,却没有点燃:“黑风洞深处,有一个上古修士的墓穴,里面就藏着一缕古魔瘴气。十几年前腐骨老怪来这里定居,肯定是发现了墓穴,想用瘴气修炼他的《腐骨经》。”
这话一出,林尘和刀疤虎都愣住了。他们只知道腐骨老怪在黑风洞修炼,却没想到洞里还有上古墓穴。“齐道友怎么知道这些?”林尘问道,他越来越觉得这位老者不简单。
齐老的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往事:“我年轻时和腐骨老怪打过交道,他那时候还只是个炼气五层的散修,就一心想找古魔瘴气修炼邪功。我劝过他,古魔瘴气会侵蚀神智,迟早会被煞气反噬,可他不听。”他顿了顿,“后来我听说他找到了黑风洞,就特意赶过来,想阻止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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