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之心”实验室内,幽蓝的数据光流如同冰冷的呼吸,映照着颜清璃骤然苍白的脸。
主光屏上,那片代表楚昊然行为轨迹的猩红热力团仍在搏动,旁边滚动着经过初步筛选的、冰冷的数据摘要。尽管顾司衍早已启动过滤程序,屏蔽了最不堪的图像细节,但那些赤裸裸的时间、地点、高频次的行为模式,以及AI基于历史数据推断出的、令人作呕的细节描述(如“偏好特定香水以掩盖痕迹”、“长期包房记录与多名不明身份人员出入时间重叠”),依旧如同无形的毒刺,一根根扎进颜清璃的脑海。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被高亮标注的推断信息上——“目标存在收集与特定女性(身高168+2cm,长发微卷,左腰月牙疤,月白旗袍)外貌相似者之行为模式”。
一瞬间,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属于五年前的触感记忆,如同挣脱枷锁的幽灵,猛地攫住了她的呼吸——
楚昊然那双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曾经如何在虚伪的关切下,看似不经意地碰触过她的手指;他那混合着雪松与欲望的气息,曾经如何在她被迫出席的场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靠近……
更恶心的是,他竟在她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之时,寻找着一个又一个“替身”!用那些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来满足他扭曲的执念和肮脏的欲望?那些女孩……她们是否也遭受了不堪的对待?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头。颜清璃感到自己的指尖瞬间冰凉,那曾被碰触过的皮肤仿佛重新燃起被玷污的灼烫感。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翻江倒海的恶心。琉璃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却因剧烈的情绪冲击而微微涣散,眼前的数据流开始模糊、扭曲,化作一片令人晕眩的光斑。
她不是为了楚昊然这个人而波动,而是为了这具身体曾与之有过哪怕一丝一毫关联、为了这被视作“模板”般亵渎的屈辱、为了那些可能因她而卷入不幸的陌生女孩……一种深沉的、被彻底物化和玷污的恶心感,几乎要撕裂她维持已久的冷静外壳。
就在她呼吸骤紧,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微仰,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刹那——
一只温暖而稳定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自身后覆上了她紧攥的、冰凉的双手。
顾司衍来了。
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同最敏锐的守护者,在她情绪堤坝即将崩溃的瞬间,已然抵达。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软的衣料,传来坚实如壁垒的温热和沉稳有力的心跳,瞬间将她从那片冰冷的恶心感中强行剥离出来。
“你不必看这些肮脏。”
他的声音低沉如磐石,在她耳畔响起,没有疑问,没有安抚,只有一句斩钉截铁的陈述,带着足以撼动山岳的绝对掌控力。
话音未落,他戴着陨铁戒指的指尖在她腕间的AI手环上极轻一点。
“嘀——”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手环屏幕以及主光屏上所有正在滚动的、带有具体描述和推断的数据流,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净化、柔化。刺目的猩红色被调和成中性的暗调,所有涉及行为细节、偏好推断的文字被替换成高度抽象化的符号和简洁至极的定性结论(如“高频异常行为”、“固定地点聚集”),那些可能引发联想的、带有感官冲击的词汇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冰冷、客观、不再具备情感杀伤力的逻辑骨架。
【情感过滤镜·全面启动。视觉与语义污染已屏蔽。】 手环界面角落,状态提示悄然更新。
顾司衍没有去看屏幕的变化,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颜清璃苍白而紧绷的侧脸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掌心的湿濡。神经共生链接那头,汹涌而来的不再是冰冷的数据分析,而是她心底那片因强烈恶心与屈辱回忆而掀起的、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惊涛骇浪。
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更密实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四肢百骸渗出的寒意。下颌重重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压抑着风暴,却对她流露出极致的温柔与不容置疑的庇护:
“这些东西,连成为你记忆里的尘埃都不配。”
他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屏障,将她与那片污秽彻底隔绝。他不仅屏蔽了屏幕上的信息,更试图屏蔽掉这些信息在她心中激起的所有负面涟漪。
颜清璃靠在他坚实如山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而安神的雪松冷香,那令人窒息的反胃感和被玷污的灼烫,在他强势而温柔的介入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她闭上眼,长睫剧烈地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依旧有些过速的心跳和喉咙深处的不适。
“……我只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微哑,和难以完全掩饰的哽咽,“觉得恶心……为那些女孩,也为我曾经……哪怕只是指尖……”她无法说完,那种被关联、被定义的屈辱感再次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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