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给我打住——!!!”
高城像被点燃的炮仗,“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直接挥着手臂,像是要驱散什么不祥的东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烦躁:“史今!你能不能先顾好你自己?!啊?!我都快被你烦死了!火烧眉毛了!现在最最要紧的是你能不能留下!你能不能提干!明白吗?!”
史今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僵住。他猛地低下头,手指死死攥着许三多给他的笔记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办公室里只剩下高城粗重的喘息声。
这时,伍六一也放下了本子,他看向史今,眉头拧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不满和担忧:“班长!你能不能先顾好你自己?!老替别人操心!你自己呢?!真想脱了这身军装回家种地去?!”
高城更是气炸了肺!他叉着腰,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几步就冲到史今桌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史今的鼻尖,吼声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史今!我告诉你!许三多费劲巴拉给你提升体力!给你搞药油!给你按摩!熬了多少个大夜给你总结这些知识点?!他为的啥?!为的啥?!不就是为你能留下!为你能在部队走得更远!你倒好!自己的稀饭还没吹凉,就想着去管别人的瓦上霜了?!你对得起他吗?!啊?!”
史今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灯光下,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好好!行!”高城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那咱们换个说法!我的三班长啊!你自己都还没趟出路子来!你自己都还没证明这法子管用!你怎么敢打包票让你老班长去试?!啊?!没有实践过的东西,你往人家身上套?!别的连队知道了会怎么想?!会说我们七连瞎胡闹!会说我高城不负责任!会连累许三多被质疑!你懂不懂啊?!”
史今紧紧攥着笔记本,指尖深深陷进纸页里。听着连长那焦急、愤怒却又饱含关切的声音,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他死死咬着下唇,但一滴滚烫的泪还是挣脱了束缚,无声地滑落,“啪嗒”一声,砸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伍六一一看到那滴泪,整个人都慌了!他像被烫到一样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在桌子上、抽屉里乱翻:“纸!纸呢?班长你别……” 声音都变了调。
高城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敞开的窗前。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他背对着众人,从作训服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有些颤抖地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咔嚓!”打火机的火苗跳跃了好几次才点燃。他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仿佛能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翻腾的情绪。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远处哨塔的探照灯划破夜空。
“当当当——”
清脆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在凝固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伍六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惊动营区。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穿着单薄作训服、缩着脖子的许三多!他像只警觉的小动物,顺着门缝飞快地溜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
许三多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史今通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史今身边,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慌:“排长?!你咋哭嘞?!谁欺负你了?!”
听到许三多的声音,高城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怒意还未完全消散,眼神复杂。
史今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三多,排长没事。就是……就是班长我啊,想把你给的这些学习资料,给我草原五班的老班长……送一份过去。他……他也快到时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许三多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绽开一个纯粹的笑容:“这是好事啊!班长!”
“好个屁!”高城没好气地打断,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但比刚才缓和了些,“你这法子刚提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自己都还没考出个样儿来!就这么冒冒失失往别人身上套?万一没效果,三连长知道了不得扛着铁锹来找我拼命啊?!到时候他老马没提成干,还落个埋怨,你负责?!”
史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默默起身给许三多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笑容有些勉强。
许三多接过水杯,却没喝,温热的水汽氤氲着他的脸。他直接转向还在为那滴泪手足无措的伍六一,问道:“班长,你今天背得咋样嘞?”
伍六一正尴尬得手脚不知往哪放,被许三多这么一问,脸“腾”地红了,挠着刺猬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不……不咋样……没记住多少……这玩意儿比跑五公里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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