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艰难地调动起那微弱的血脉感应,试图像在“铸炉之心”那样,感知这条通道的“脉络”。她闭上眼睛,将一丝意识延伸出去。
反馈回来的感觉极其怪异。这里并非完全没有能量流动,但那些能量……是“死”的,或者说,是“凝固”的。它们像是一条条干涸冻结的血管,杂乱无章地嵌在腔壁之中,散发着陈腐和衰败的气息。偶尔,她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颤动”,仿佛是什么巨大之物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翻身,带来的余波经过无数光年的衰减,传递到了这里。
更让她不安的是,在这种死寂和衰败的深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的“注视”。那不是“肃清者”那种充满毁灭意志的注视,而更像是一种……漠然的、如同观察标本般的凝视,来自通道本身,或者说,来自构成这条通道的、某种古老存在的残留意识?
她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安娜的声音很低,但莱娜立刻敏锐地转过头。
“方向?性质?威胁等级?”莱娜的问题如同连珠炮。
“不知道……无处不在,又好像不存在……很冰冷,没有情绪……”安娜努力描述着那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像是这条通道本身的‘记忆’或者‘回响’?”
莱娜的眉头紧紧锁起。她相信安娜的直觉,尤其是在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环境下,星禾血脉的感知往往比仪器更可靠。
“全员警戒!注意两侧壁障!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莱娜的命令被低声传递下去。幸存者们立刻紧张起来,组成一个更紧凑的防御队形,枪口和武器对准外侧,缓慢地向前移动。
死寂的通道中,只剩下战士们沉重的呼吸声、装甲摩擦声和脚步踩在某种无形基底上的细微声响。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在这片灰败扭曲的空间里,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突然!
走在最侧面的一名战士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他惊恐地指着旁边的腔壁。只见那里原本缓慢蠕动的暗淡流光,不知何时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模糊、没有瞳孔的眼睛的轮廓!那眼睛只是静静地“镶嵌”在壁障里,漠然地“看着”通道内这支渺小的队伍,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几秒钟后,又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水般悄然消散,重新变回无序的流光。
那惊鸿一瞥所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几名战士差点忍不住开枪射击。
“冷静!它没有攻击意图!”莱娜立刻压制住可能引发的恐慌,“继续前进!不要停留!不要主动触碰任何东西!”
安娜的心跳得飞快。那只眼睛……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冰冷、漠然、带着一种非人的观察欲……有点像……有点像“铸炉之心”里那些“灰色观察者”的质感,但更加原始和……古老?
难道这条通道,也和“织梦者”或者“缄默法庭”那样的存在有关?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前方通道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灰败的、不断蠕动的腔壁逐渐变得……“坚实”起来。不再是虚幻的能量流光,而是开始呈现出某种暗金属和琉璃化物质交织的质感。地面上也开始出现细微的、仿佛被侵蚀风化了无数岁月的纹路,这些纹路复杂而古怪,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造物风格,倒更像是某种巨大机械内部的结构,或者……生物组织的石化残留?
空气中的那种绝对死寂也被打破了。开始有一种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低鸣声传入耳中。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像是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生锈卡死前最后挣扎的摩擦,又像是某种超越理解的巨大引擎在时空彼岸熄火后残留的余震,低沉、连绵、充满了无尽的衰败感。
“有声音……”
“我也听到了……”
“是从前面传来的……”
幸存者们骚动起来,既感到不安,又隐隐生出一丝希望——有变化总比永恒的死寂要好。
莱娜举起拳头,示意队伍减慢速度,更加警惕地向前摸索。
通道在这里开始出现一个向下倾斜的坡度,并且逐渐收窄,仿佛通向某个更大的结构体的内部。两侧的壁障已经完全实质化,触手冰冷坚硬,那些暗金属和琉璃化的物质上布满了深深的刻痕和无法理解的符号,大部分都已磨损不清。
安娜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壁面上的一道巨大裂痕。裂痕边缘锋利,内部深邃漆黑,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强行撕裂。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裂痕边缘的瞬间,一段破碎、混乱、充满痛苦和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针般猛地刺入她的脑海!
【……断裂……指令冲突……无法响应……】
【……逃……必须……警告……】
【……它们……来了……“清道夫”……】
【……为了……秩序……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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