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娜处在风暴的中心,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她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她的鼻子开始流血,太阳穴如同被重锤敲击,意识开始模糊。
不行!不能放弃!为了安娜!为了林克!
她死死咬住牙关,甚至咬破了嘴唇,依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强行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和能量的引导。她不再试图去“控制”那两股庞大的力量,而是将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通道”,一个“媒介”,全心全意地信任那本金属箔书中蕴含的古老智慧,将自己的意志化为最纯粹的“引导”之意,努力让那平衡的韵律更好地流淌过去。
这个过程极其精妙,也极其危险。任何一丝一毫的偏差、任何一点内心的动摇,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要么平衡失败,寒霜力量彻底爆发;要么古老力量失控,对安娜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让她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驾驶者依旧沉默地站在一旁,但他/她那隐藏在兜帽下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莱娜和安娜。他/她的身体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只有那隐藏在破袍下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或者……准备着什么。
突然!
金属箔书上那个被点亮的“共鸣增幅器”节点,光芒猛地稳定了一下,并且亮度微微提升了一个层级!仿佛某个关键的回路终于被成功接通!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柔和的平衡之力顺着莱娜的引导,成功地注入了安娜的体内!
安娜身体剧烈的颤抖骤然停止!
她胸口那盛放的、充满攻击性的冰冷蓝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和疏导,其光芒虽然未减,却不再那么狂暴躁动,而是变得……有序起来?仿佛狂暴的洪水被引入了预设的河道。
而那股代表双子羁绊的温暖金光,则得到了某种增幅,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更加凝聚和坚韧,如同得到了援军的孤军,开始更有力地抵挡着寒霜的侵蚀,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融化那些蔓延到安娜体表的冰霜!
有效!真的有效!
莱娜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她成功了!她真的借助这本古老的书,初步稳定住了安娜的状况!
然而,就在她心神微微松懈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或许是因为她情绪的波动,或许是因为这初步建立的平衡本身就极其脆弱,或许是那“寒霜烙印”感受到了威胁而发起的反击——
一股极其隐蔽、极其冰冷的反向意念洪流,猛地沿着莱娜与安娜连接的通道,逆冲而回!
这股意念并非能量攻击,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窥探和恶毒的诅咒,它包含了被囚禁的愤怒、对生者的嫉妒、以及一种将万物拉入永恒寂静的疯狂渴望!
“……通道……脆弱的通道……”
“……有趣的……小虫子……”
“……标记……你也被……标记了……”
“……来吧……加入……永恒的……宁静……”
莱娜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那冰冷的意念几乎要将她的思维冻结!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那股意念似乎在她精神的深处,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却无法磨灭的冰冷印记,如同安娜身上的烙印的微小翻版!
几乎在同一时间!
嗡——!!!
飞船内部,那个之前被驾驶者粗暴破坏的、本应完全失效的通讯面板残骸,突然疯狂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一个被隐藏得极深的、极其微小的备用指示灯,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
一阵被严重干扰、断断续续的、非人的合成音,从通讯面板的残破扬声器里挤了出来:
“……检测到……未授权……高维……共鸣波动……”
“……模式分析……符合……‘建筑师’……一级接触特征……”
“……信号源定位……锁定……”
“……优先级……超越……‘静默’协议……”
“……派遣……‘收割者’……小队……前往……核查……”
“……坐标……”
后面的坐标信息被剧烈的干扰噪音彻底淹没。
但仅仅是前面那段话,已经足以让莱娜和驾驶者瞬间脸色大变(如果驾驶者有脸色的话)!
莱娜猛地切断了与金属箔书和安娜的连接,整个人虚脱般地向后倒去,浑身冰冷,不仅仅是体力透支,更是源于那逆冲而回的冰冷意念和突然响起的死亡通告!
驾驶者的反应快如鬼魅!他/她几乎在通讯器响起第一个词的瞬间,就扑到了控制台前,一只手快得带起残影,猛地扯断了通讯面板最后几根连接线,另一只手则狠狠一拳砸在了那个闪烁的备用指示灯上,将其彻底摧毁!
刺眼的红光和噪音戛然而止。
但舱内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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