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号”拖着凄厉的能量尾迹,如同一颗绝望的流星,悍然撞入了两根“缄默石碑”所界定的那片古老广场的空域。
就在船体完全越过那无形界限的瞬间——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瞬间包裹了整个飞船!仿佛从相对稀薄的水中猛地冲入了无比粘稠的胶质!飞船的速度骤然锐减,引擎发出的咆哮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变得沉闷而扭曲!外部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无数警告图标疯狂闪烁又旋即熄灭,仿佛系统的逻辑本身都在这里遭到了干扰和排斥!
舷窗之外,景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无所不在的、吞噬光线的灰蓝色雾霭,在这里变得稀薄了许多,因为一种更加浓郁的、仿佛由无数细微灰烬构成的静态尘埃充斥其间,缓缓飘荡,将探照灯的光束切割成无数离散的光柱,让一切看起来都朦胧而破碎。
广场地面那灰白色的石质铺砖在脚下延伸,上面蚀刻的诡异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活跃?那些扭曲的眼睛、张开的巨口、盘绕的触须图案,在尘埃的掩映下,仿佛在缓慢地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的注视感。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声音,或者说,是声音的坟墓。
外界那低沉的、代表“肃清者”逼近的引擎轰鸣声,在闯入这片区域的瞬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音障所隔绝,变得极其遥远和模糊,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寂静。
但这寂静并非空无。仔细去“听”,去用灵魂感知,能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嗡鸣。这嗡鸣并非源于某个具体声源,而是这片空间本身所散发出的“频率”。它是“静滞”的具现化,是万物趋于最终静止的挽歌。这嗡鸣直接作用于意识深处,试图抚平一切思维的涟漪,冷却一切情感的波动,将同化的意志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施加于每一个闯入者。
“呃……”莱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仅仅是进入这里十几秒,她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思维迟滞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不断低语:放弃吧……停下吧……归于宁静……何等安详……
就连昏迷中的那名“监护者遗产”战士,其无意识的挣扎和痛苦的呻吟也渐渐平息下去,生命体征曲线变得更加平稳,却也更加……平坦,仿佛正在滑向一种无梦的永眠。
伊芙琳的情况更糟。她本就重伤濒临极限,此刻不仅要抵抗这恐怖的静滞同化,还要拼命维持飞船那岌岌可危的平衡。她的脸色灰败,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机械右臂彻底沉寂,不再有任何反应。仅存的人类眼睛死死盯着传感器屏幕——虽然大部分读数已经失效或极度不可信——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屏障……失效速度……加快……能量被……加速抽走……”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必须……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点……否则……我们……很快……就会……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稳定?”莱娜强忍着意识深处不断涌起的放弃念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只有无尽的荒凉、破碎的石块、冰冷的注视以及那弥漫的、代表终结的静滞尘埃。哪里会有“稳定”?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广场中央那个巨大的、焦黑色的“肃清者”冲击坑上。那个地方散发着最浓郁的毁灭气息,但也正因为那毁灭性的力量曾在此瞬间“删除”了部分规则,其周围区域的静滞力场似乎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扭曲和不稳定,仿佛一个力场中的“空洞”。
“那里!”莱娜指向那个方向,“那个坑洞旁边!力场好像不一样!”
伊芙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仅存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也注意到了那片区域的异常读数。那是极度危险的选择,靠近那个连规则都被撕裂的地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相比于此地无处不在、缓慢而确定的同化,那片“混乱”反而可能蕴含着一丝变数。
没有时间犹豫了。外部,“肃清者”那模糊的引擎声似乎正在调整,它们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片区域的诡异,并未立刻闯入,但包围圈正在收紧,如同耐心的猎手。
伊芙琳一咬牙,用尽最后力气,操控着几乎失去响应的飞船,朝着那毁灭坑洞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靠拢过去。
越靠近那个焦黑色的巨坑,那种诡异的“滞涩感”反而减轻了一些。但另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一种虚无,一种缺失感。仿佛世界的“底布”在这里被烧穿了一个洞,露出了其后冰冷的、毫无意义的虚空。飞船的仪器在这里彻底陷入了混乱,各种指针无规则地疯狂摆动,屏幕上的图像扭曲成了毫无意义的色块和线条。
伊芙琳不得不完全依靠肉眼和残存的直觉进行操控。飞船如同醉汉般歪歪斜斜地最终在一块相对平坦、距离坑洞边缘尚有百米距离的巨大碎石后停了下来,暂时借助这块巨石的遮蔽,隐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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