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晓晓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洞中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疏离。她微微歪着头,仿佛在欣赏黄天越的警惕,眼波流转间,媚态与冷意交织:“黄少侠果然心思缜密。不过嘛…”她拖长了尾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有些答案,知道了未必是好事。你只需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至于蚀骨幽兰…”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杜莺歌肩头那狰狞的毒痕,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若我能在万毒谷中找到想要的东西,顺手解了她这毒,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她能撑到那个时候。”最后一句,如同冰冷的针,刺在黄天越和梁卉的心上。
梁卉的心猛地揪紧,看着杜莺歌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又看看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与欧阳晓晓对峙的天越哥,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边是通往万毒谷的死亡邀约,一边是两个至亲之人迅速流逝的生命。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赤裸裸的胁迫!绝望的阴影在黄天越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所取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洞内沉重的空气、刺鼻的血腥、梁卉绝望的目光、以及杜莺歌和上官燕舞微弱的气息都吸纳入心。体内紊乱的冰火真气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破釜沉舟的意志,竟在剧烈的冲突中,强行被他那坚韧如铁的“藏锋”意志束缚、引导,艰难地沿着既定的路线运转起来。极致的冰寒包裹住内腑的灼痛,丝丝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炽热生机又从丹田深处被强行压榨出来,修补着受损的经脉。
再睁开眼时,那眼中的疲惫似乎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沉静和磐石般的坚定。他站直了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牵动着全身伤口剧痛如绞,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承载着千钧重担却永不弯折的山峦。
“好。”一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丝毫讨价还价。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洞中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答应你。护你入万毒谷。”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欧阳晓晓,“但你必须保证,在途中尽你所能,延缓莺歌的伤势恶化!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锋芒,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力。
“嘻嘻…”欧阳晓晓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仿佛黄天越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甚至让她感到一丝愉悦。她眼波流转,媚意横生,拍手道:“痛快!黄少侠果然是重情重义的真豪杰!放心,我‘九尾狐’说话算话。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吊着,我就有办法让她撑到我们找到解药的那一刻。”她的话语轻巧,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或者说,是漠视生死的冷酷。
交易达成,洞内紧绷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丝,却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凝重。欧阳晓晓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面具,姿态随意了许多。她轻盈地走到洞内一处相对干净的岩石边,优雅地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款款坐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黄天越,尤其是他身上那几处被音波撕裂、边缘泛着暗黑色的伤口。
“啧啧,”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惋惜,“琴魔莫七弦的‘蚀魂音煞’,滋味不好受吧?这音煞之力歹毒得很,专蚀经脉,若不及时拔除,后患无穷哦。就算你黄少侠体质异于常人,硬扛着,怕也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呢。”她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着黄天越紧绷的神经,点出他竭力掩饰的隐患。
黄天越沉默。他何尝不知?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侵蚀感时刻提醒着他。但他此刻真气紊乱,自顾不暇,强行拔除风险太大。
欧阳晓晓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轻笑一声,从腰间一个精巧的锦囊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的蜡丸。蜡丸呈淡青色,隐隐透着一股清凉的药香,与这洞中的血腥气格格不入。“喏,”她玉指轻弹,蜡丸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飞向黄天越,“‘清心玉露丸’。虽不能根治那音煞蚀伤,但足以暂时压制其蔓延,稳固你的经脉,助你调息恢复些元气。算是…预付的一点诚意?”
黄天越抬手接住蜡丸。入手微凉,蜡封完好。他低头看了看,又抬眼看向欧阳晓晓。那双媚眼坦然地迎着他的审视,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他沉默片刻,没有迟疑,拇指用力,捏碎蜡封。一股沁人心脾、直透灵台的清凉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让洞内压抑的空气都为之一清。他毫不犹豫地将蜡丸内那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玉的药丸纳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甘冽的洪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这股药力异常温和精纯,所过之处,如同甘霖洒落焦土。体内那股因音煞侵蚀而附骨之疽般的阴冷刺痛感,如同被无形的冰泉冲刷,迅速地消褪、平复下去。更为神奇的是,这股清凉之意仿佛带有安抚的力量,竟让他体内那两股狂暴冲突的冰火真气,也受到了些许抚慰,运转间少了几分狂暴,多了几分顺畅。紊乱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下来,虽然内腑的伤势和真气的损耗依旧沉重,但那股随时可能崩溃的虚弱感确实减轻了许多。剧痛虽未消失,却变得清晰可控,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撕扯着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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