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忙音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着林薇的耳膜。她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四周宿舍里熟悉的景象——苏婉晴床上凌乱的被子,书桌上摊开的专业书,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都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滤镜,变得遥远而陌生。
那个声音。沙哑,苍老,带着一种被岁月和某种更深重的东西磨损过的痕迹,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甚至……一丝怜悯般的警告。
不要相信那个姓陈的年轻人。
离他远点。
如果想活下去。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陈昊阳光俊朗的面容,温柔体贴的举止,与“活下去”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本身就充满了荒诞而可怕的违和感。
她是谁?那个老妇人?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城西的“忘忧”杂货店……林薇快速在脑中搜索,那是一片老城区,距离明德大学有相当一段距离,鱼龙混杂,她从未去过。
去,还是不去?
理性在尖叫:这太危险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一个诡异的地点,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陈昊或许有问题,但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妇人就值得信任吗?
但直觉,还有那份压在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疑团,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向前。张伟查到的破碎信息——十五年前的火灾、语焉不详的笔录、被抹去的监控——像散落的拼图,而老妇人的话,似乎指向了能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的关键线索。陈昊那个关于姐姐的“完美解释”,此刻在她听来,更像是一套精心准备的说辞,用以掩盖更深的秘密。
她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床上、眼神空洞望着窗外的苏婉晴。婉晴的状态时好时坏,那个曾经明媚张扬的女孩,如今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周宇疯了,婉晴半崩溃,如果陈昊真的心怀叵测,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恐惧最终化为了决心。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婉晴,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林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苏婉晴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手指,算是回应。
林薇深吸一口气,拿起背包,悄悄将一把小巧的防身喷雾塞进口袋,又给张伟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我去城西办点事,如果两小时后没回你消息,帮我报警。地址是城西‘忘忧’杂货店。”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张伟的回复几乎瞬间就到了:“你去那里干什么?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人多眼杂。保持联系。”林薇拒绝了。她不想把张伟也卷入更深的危险,而且,她需要独自去面对,去判断。
城西的老城区与明德大学周边的现代化气息格格不入。低矮破旧的楼房,狭窄潮湿的巷道,空气中弥漫着老旧物品和食物混杂的气味。“忘忧杂货店”的招牌歪斜着,漆皮剥落,店面又小又暗,橱窗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不知名商品。
林薇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的玻璃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草药、灰尘和陈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店内光线昏暗,只有柜台上一盏老旧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柜台后,坐着一个老妇人。她穿着深色的旧式斜襟褂子,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稀疏的发髻。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干涸土地上的裂痕,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这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刚进门的林薇,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沙哑,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地走到柜台前:“是您给我打的电话?您是谁?您怎么知道我的事?”
老妇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柜台前一张看起来同样年代的木凳:“坐吧,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身体微微紧绷,保持着警惕。
“我叫秦婆,守着这家店几十年了。”老妇人缓缓开口,目光似乎透过林薇,看向了遥远的过去,“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因为那面镜子,又开始‘活动’了。它选中的人身边,总会泛起涟漪。而你,林薇,你现在就在涟漪的中心。”
“镜子?您是说旧图书馆第三阅览室的那面镜子?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林薇急切地问。
秦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恐惧,也有一种深深的厌恶:“它不是东西,它是一种……古老的诅咒载体。或者说,它是一个饥饿的‘容器’。”
“容器?”
“它需要‘养料’。”秦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听见,“美好的、强烈的、尤其是与‘爱’相关的情绪,是它最渴望的祭品。嫉妒、痴狂、背叛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则是它最甜美的点心。”
林薇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祭品?它……它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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