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的日子眼见着有了起色,盼头也一日比一日更明。然而,紫禁城深宫之中,我们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日子却依旧过得清汤寡水,堪称“箪食瓢饮”。
他如今是真真正正的“一毛不拔”。内帑的每一文钱,他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在国事上,至于皇帝自己的用度,则压缩到了极致。他的膳食,完全仰仗皇庄的产出——皇庄地里种什么,他饭桌上就吃什么,绝不额外花费一分一毫去采买。
于是,司礼监和光禄寺的官员们便时常面对着极其“朴素”的御膳发愁。若是皇庄今岁萝卜丰收,那陛下便能连着数月与各式萝卜菜肴为伴;若是芹菜长势好,御膳房里便能变着法子研究芹菜的一百种做法。总之,御膳的丰俭,全看天时和皇庄的种植计划。
陕西叛乱终告平定。以惠安伯张庆臻、武清侯李国瑞为首,牵连在内的陕西数十位总兵、兵备道、千总等武将,及其麾下那些亦兵亦匪、盘踞地方多年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剿灭。
大局初定,朱由检的后续举措立刻跟进。他迅速下旨,调整了李邦华的职权:将其原有的“总督陕西平叛屯田事务、加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的头衔撤销。因“平叛”之战已毕,此衔使命已成。
一个新的、权力更为广泛且侧重于战后重建与吏治整顿的重任交给了李邦华。皇帝授予他“总督陕西剿抚屯田事务的新职。
孙传庭自河南前线呈递的奏疏送达御案,朱由检仔细批阅。奏疏中言明河南大局虽暂稳,但流寇势大,除高迎祥等主力外,本地尚有诸如“红娘子”、“入江龙”、“草一捆”等大小股匪寇纵横窜扰,剿抚皆需时日,恳请陛下宽限。
当“红娘子”这个名号映入眼帘时,朱由检的心头莫名一跳——这个在他模糊的现代记忆碎片中似乎留有特殊印象的名字,勾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与探究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朱笔,避开正式的旨意流程,亲自给孙传庭写了一封密信。
信中除了照例勉励孙传庭稳扎稳打之外,特意用朱笔加粗了一句绝非君王常理的指令:
“其间贼首‘红娘子’,务必生擒,完好无损,速递送至京,朕需亲问。此事甚要,卿当谨记!”
这道突兀且不同寻常的命令,让接到密信的孙传庭愣怔了许久。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陛下会对一个河南的女流寇头领产生如此特异的兴趣,甚至要求“完好无损”地送至京城。但圣意难测,他只能压下满腹疑窦,将其当作一项必须完成的特殊任务,部署下去。
紧接着,朱由检又亲笔写了一封信,发往河南巡抚范景文处。信中内容,除却常规的谕令,要求他全力配合孙传庭的军事行动、保障粮饷供应外,竟也额外附加了一条奇怪的指令:命他将流贼“红娘子”的详细情报,事无巨细,整理成专本,火速呈报御前。
范景文接到这封密信时,反复看了数遍,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老眼昏花,解读有误。陛下关心流贼动向,这本在情理之中,但为何独独对其中一个女贼首表现出如此异乎寻常的关注?
更让他心下疑窦丛生的是,他不久前刚与孙传庭会过面,隐约得知陛下竟还给孙传庭下了一道更离谱的密令——务必将那“红娘子”生擒,且须“完好无损”地送至京城!
这两道命令结合起来,范景文坐在书房里,只觉得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勤政到近乎苛刻、节俭到不近人情的年轻天子,为何会对一个远在河南的女流寇这般上心?甚至不惜打破常规,接连密谕两位封疆大吏?
“陛下……这究竟意欲何为?”范景文放下信纸,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是陛下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还是另有一番深意?种种猜测在他脑中盘旋,却无一能让他安心。最终,他只能压下满腹疑虑,遵照旨意,命人立刻去搜集所有关于“红娘子”的情报。
不久后,朱由检收到了他心心念的情报
臣奉圣谕,即刻遣员多方查探,现将所获贼首“红娘子”之情状,据实陈奏陛下:
该女贼首,真实名姓不详,江湖皆称“红娘子”。原籍或为河南兰阳左近,据传早年曾习武卖艺于江湖,弓马纯熟,身手矫捷,因身常着红衣,故得此诨号。其夫乃本省杞县举人李岩(又名李信),李家为当地乡绅。李岩素有才名,然因县中催科甚急,其为民请命而遭县令构陷下狱。“红娘子”遂聚众攻破县城,劫牢救出李岩,二人同反。此事在豫东流传甚广,民多暗传其“侠义”。
其部众虽不及高迎祥、张献忠之巨,然亦不下数千之众。多活动于豫东归德、开封府南部及豫东南陈州一带。其部与其他流寇迥异,颇重纪律,少有滥杀滥抢之举,多劫掠官府、豪强之粮仓以济贫民,故于穷苦百姓中颇有声名,甚至得些许隐匿相助。
该匪用兵狡黠,行踪飘忽,极擅长途奔袭,避实击虚。每战常身先士卒,骑术精湛,麾下皆称其“娘子军”,颇畏服。因其与李岩结合,军中常以李岩为谋主,出谋划策,红娘子则主外征战,二人一内一外,颇为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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