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历史没有如果。皇太极深知,正是明朝积重难返的沉疴与天启年间的混乱,才给了自己的父汗和他崛起的机会。此刻,他欣赏朱由检,更像是一位绝顶的棋手,审视着棋盘对面另一位同样竭尽全力的弈者。欣赏之余,是更加坚定的决心——必须在朱由检彻底扭转明朝国运之前,给予其致命一击。
当然了,朱由检此刻压根无暇他顾,因他的紫禁城里,正上演着一出“神迹显圣”的闹剧——一位自称“九莲花娘娘”的人物,竟在深宫之内骤然得了声势。
这一切的源头,或许要追溯到崇祯二年。彼时,朱由检以“坚壁清野”为名,将武清侯李诚铭家产查抄充公。那位养尊处优的侯爷何曾受过这等牢狱之灾,在刑部大牢里没捱过几日,竟活活吓死了。
人既已死,朱由检倒也未再行株连。他下旨让其长子李国瑞世袭爵位,然而,那李国瑞不思悔改竟然串联上下在陕西公然反叛,最终兵败被杀。但此时,朱由检仍未赶尽杀绝。他下旨削了李家世袭爵位,贬为庶民,田产地契充公。但——那座显赫的府邸、内中的家具陈设,以及未被抄没的部分浮财,依旧留给了李家族人度日。
然而,这番“手下留情”岂能换来李家的感恩?绝无可能。他们对此只有痛彻骨髓的仇恨,认为朱由检是害死家主、夺其爵禄、毁其门楣的罪魁祸首。
怀有这般切齿之恨的,又岂止李家一门?国丈周奎,成国公朱纯臣等一众勋贵, 在朱由检的铁腕整顿下损失惨重,利益受损,无不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崇祯八年,深宫大内,一场针对朱由检的怨恨,正化作一出荒诞的“神怪闹剧”,悄然上演。
他唯一的儿子、时年八岁的太子朱慈烺,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病恹恹的不见好,整日迷迷糊糊。朱由检放心不下,亲自前去探视,想瞧瞧宝贝儿子究竟怎么样了。
谁知他刚在榻边坐下,小太子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神惊恐,气若游丝地说:“父皇…刚才有一位九莲菩萨娘娘来看儿臣了…她说…说您把武清侯下狱夺爵,得罪了神灵…如今,她要来找儿臣…索债了……”
朱由检一听,顿时一头雾水。什么“九莲菩萨娘娘”?什么“索债”?他第一反应是儿子烧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他正想开口安抚,却见身旁的首领太监王承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地惊呼:
“陛下!太子殿下说的……是孝定太后啊!宫中老人都知,万历爷的母亲、慈圣皇太后生前虔诚信佛,其圣号正是‘九莲菩萨’!”
得,朱由检瞬间全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菩萨显灵?这分明是有人——极可能就是那帮被他削爵抄家、怀恨在心的勋戚旧臣——在背地里装神弄鬼,利用太子病重、神志不清的机会,把万历奶奶的名头搬出来,吓唬孩子,恶心他呢!
朱由检听完,压根没往心里去。他伸手摸了摸儿子滚烫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哦?九莲菩萨娘娘是吧?”他挑了挑眉,“行啊。她跟你约好下次什么时候来没?今儿还来不来?”
朱慈烺被父皇这反应弄得彻底懵了,他看着父亲那副摩拳擦掌、不似敬畏反倒像要动手捉拿什么的架势,小小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怯生生地问:“父…父皇…您这是要做什么?”
“简单!”朱由检一甩袖子,说得干脆利落,“甭管她是什么菩萨还是娘娘,敢吓唬朕的儿子,朕就亲自会会她!为你——拿妖!”
“陛…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一旁的王承恩听得魂飞魄散,差点瘫软在地。他几乎是扑过来抱住朱由检的腿,声音带着哭腔劝谏:“皇爷!那可是孝定太后显化的菩萨圣号!非同小可,冲撞不得啊!陛下三思!”
朱由检却浑不在意,反而觉得王承恩这反应颇为有趣。他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太监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儿子,只觉得这场“闹剧”越发荒唐可笑。
朱由检自然不信那套鬼神之说,但儿子滚烫的额头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么烧下去可不行,他心下焦灼,当即吩咐王承恩:“快去!取些冰来,越多越好!再把这屋子的门窗统统给朕打开!闷在这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王承恩一听,魂都快吓飞了,太子正发着高热,岂能再受风寒?他扑通一声跪倒,声音发颤:“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凤体违和,邪风入体非同小可!还是速传太医……”
“别跟朕提太医!”朱由检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们那套温补发汗的法子要是管用,烺儿早该好了!这病他们治不了,朕亲自来!”
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绝佳的人选,补充道:“立刻去给朕把卢象升找来!记住,朕特许他——披甲持械入宫!”
王承恩听到这个命令,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让一位外臣武将全副武装直入太子寝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但他看着皇帝那不容置疑的神色,深知再多说也无益,只得颤声应道:“老……老奴遵旨!” 连滚爬爬地退出去安排,心中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不知陛下这究竟是要唱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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