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杰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蒙尘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斑点。大脑像是被抽干的海绵,一阵阵发空、发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刚才那一下超负荷的精神链接和强行切断,差点让他直接晕过去。
“妈的……这玩意儿……真不是人干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嗓音沙哑。这具身体的底子还是太薄,或者说,这种跨越时空的“异能”对精神的负担,远超他最初的估计。
他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压住那股恶心眩晕的感觉。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周云龙办公室里的对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交流会是个死局。二十四小时监视更是把他变成了笼中鸟。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街角的烟头还在明明灭灭,那辆黄包车也依旧纹丝不动。两双,或许更多双眼睛,正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这个窗口。
高志杰放下窗帘,房间里最后一点光也被隔绝,彻底陷入黑暗。他没开灯,黑暗中,他的眼睛却慢慢适应,闪烁着狼一样幽微的光。
坐以待毙?不是他高志杰的风格。周云龙想看他表演?那就演一出大的给他们看看!
他的目光,投向墙角那堆从仓库淘换来的废旧零件。杂乱,布满油污,像一堆工业垃圾。但在高志杰眼里,它们却是武器,是破局的唯一希望。
日本人的新式干扰台?原理再先进,核心无非是产生强大的特定频率无线电波,压制正常通讯信号。破解它?以现在的条件是天方夜谭。但利用它,或者……给它加点“料”,未必不行。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要做一个信号中继兼调制器。简单说,就是一个“寄生虫”。它无法对抗干扰台本身,但可以依附在干扰台发出的强大信号上,偷偷“驮”着一小段他想要发射的信息,或者,更阴险一点,对干扰信号进行微小的、难以察觉的扭曲,让它在压制目标信号的同时,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比如,让特定频率范围内的接收设备,反而能更“清晰”地听到一些别的东西。
他蹲下身,开始在那堆零件里翻抹。动作很轻,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粗糙的陶瓷绝缘体、带着铁锈味的线圈。
一个从报废的德国产军用收音机上拆下来的高频变压器,线圈绕组保存还算完好;几个老式电子管,管脚氧化严重,但或许还能用;一块厚实的胶木底板,正好当基座;还有杂七杂八的电阻、电容,有些参数需要他凭经验重新测量判断。
没有电路图,没有示波器进行精密调试,全凭他脑子里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无线电理论和AI工程师对电路本质的直觉。
他找到一把旧钳子和烙铁,又翻出一点珍贵的松香和焊锡丝。不敢通电,只能在黑暗中,凭借手指的触感和记忆,进行最基础的机械加工和焊接。
“吱嘎——”
轻轻掰断一根多余元件引脚的细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都显得格外刺耳。高志杰的动作顿住,屏息凝神听了听窗外的动静。只有夜风吹过电线杆的呜呜声。他继续动手,将变压器小心地固定在胶木底板上。
焊接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他只能凑得非常近,凭借焊锡融化时那一瞬间微弱的光亮和松香燃烧的细微气味来判断位置。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他胡乱用袖子擦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里,只有他偶尔调整姿势时衣服的摩擦声,和烙铁头接触焊点时轻微的“嗤”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极其简陋、元器件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的原型装置,终于有了个雏形。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初步测试。
他需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产生他想要的信号,哪怕极其微弱。
高志杰爬到床边,从枕头芯里抠出几节偷偷藏起来的手电筒电池。电压很低,但勉强够做个初步激发。
他小心翼翼地将电池接在装置预留的电源线上。然后,将自制的一个简易矿石灰末检波器(用铅笔芯和刮胡刀片做的)接在输出端,另一头凑近耳朵。
深吸一口气,他闭合了电路。
没有预想中的火花或者爆炸。装置静悄悄的。
他屏住呼吸,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检波器里,先是死寂,然后,响起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沙沙”声!
成功了!这玩意儿至少是活的!能工作!
高志杰心头刚掠过一丝狂喜,突然——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
高志杰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瞬间扯断电池连线,一把将那个刚刚诞生的“寄生虫”装置塞进旁边一个装着杂物的破木箱最底层,用一堆废电线盖住。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将工具和剩余零件扫进角落,用一块脏布盖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