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封赏,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下兵马大元帅。
这个名号,让镇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来道贺的官员贵族一个接一个,送来的贺礼堆满了前院。每个人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陆沉和林小鱼,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好像他们已经是京城里最了不起的人。
可身处热闹中心的夫妻俩,看着这些笑脸,只觉得有些累,心里也乱糟糟的。
夜深了,客人走光了,热闹的国公府总算安静下来。
林小鱼坐在窗边,轻轻的摇着怀里睡着的儿子念安。小家伙睡得很香,小嘴微微张开,呼吸均匀,一点不知道外面的事。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很亮,可林小鱼看着,心里却空落落的。
“京城真好,”她轻声开口,像在自言自语,“什么都有,就是天上的星星没有边关亮,风里也没有沙子味。”
陆沉从后面走过来,拿了件厚披风搭在她肩上,顺手把她和孩子都圈在怀里。陆沉身上还带着应酬留下的酒气和熏香,他闻着不习惯,皱了皱眉。
“这里的酒不够烈,也听不见兄弟们操练的号子声,还有你在厨房叮叮当当炒菜的声音。”陆沉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
林小鱼回过头,靠在他怀里,仰脸看着他问:“陆沉,你喜欢这里吗?喜欢当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
陆沉没说话,他低头看看妻子清亮的眼睛,又看看怀里儿子睡着的脸,心里一下子就想通了。他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定:“我喜欢守着一方土地,也喜欢回家就能看到你和孩子。元帅府的荣耀,比不上咱们家厨房里的烟火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么大的权力和富贵,他们不想要。
“那我们……回家吧。”林小鱼轻声说,她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好,”陆沉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回家。”
第二天一早,陆沉换上朝服,一个人进了宫。
御书房里,暖炉烧的很旺。新皇萧景睿心情很好,正拿着一幅画看,看到陆沉进来,笑着招了招手。
“陆帅来了,快来看,这是朕让画师画的北境山河图,等你上任了,朕就把它赐给你,挂在你的元帅府,让你时时都能看到自己打下的江山!”
陆沉没上前,在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撩起官袍直直的跪了下去。
“陛下。”
萧景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慢慢放下画卷,不明显的皱了下眉,皇帝的威严散开了。
陆沉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折,双手举过头顶:“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想回边关。”
奏折静静的躺在陆沉手里,御书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连炭火烧的噼啪声都听得很清楚。
萧景睿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盯着陆沉,很不理解,眼神也冷了下来。
“回边关?”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陆沉面前,低头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陆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管着全国的军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你现在跟朕说,你要回去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皇帝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质问道:“朕给你天下,你却只要一个边关?”
他猛的一挥手,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被扫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皇帝发了这么大的火,陆沉的身子却一点没晃,只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陛下给的天下,臣已经尽力守护过。但臣的家在边关,根也在边关。”他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很坚定,“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只想为陛下守好边关。请陛下成全。”
“你……”萧景睿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指着陆沉的手都在抖,“好一个只想守好边关!朕是缺你守边关吗?朕是想让你管着天下所有的兵马!你这是……对不起朕的信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害怕的通报声。
“陛下恕罪,护国安乐夫人……夫人她……”
话还没说完,林小鱼抱着还在襁褓里的陆念安,慢慢的走了进来。她没看发火的皇帝,只是走到陆沉身边,抱着孩子,跟他一起跪下。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萧景睿吼道。
林小鱼却好像没听见,她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皇帝,声音很轻,但很清楚:“陛下,京城虽好,却留不住人的心。有炊烟的地方,才是能安心的地方。”
这一句话,让皇帝满肚子的火,都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气。
萧景睿看着跪在下面的这一家三口。男人坚定,女人温柔,怀里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他忽然明白了,这对夫妻的心是拴不住的。他们的根早就扎在了那片风沙地,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换不走。
“罢了,罢了。”皇帝疲惫的摆了摆手,坐回龙椅上,神情复杂,“朕……准了。”
他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失望和无奈,但更多的是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羡慕。“你们……都起来吧。朕只是……只是觉得这京城,又剩下朕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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