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烧得通红的烙铁,被按入旁边的水盆里,激起一团白色的蒸汽,伴随着刺耳的声响。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铁锈和水汽混合的焦灼气味。
沈青萝死死地咬着下唇,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残叶,她身旁的丫鬟杏儿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牙关都在打颤。
刑讯室里,灯火摇曳,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掌管天牢的京畿卫金百户,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独眼龙,他慢条斯理地提起那根仍在冒着热气的烙铁,对准了沈青萝。
“沈大小姐,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金百户的声音像是钝刀子割肉,“南疆使臣的死,你到底认,还是不认,那颗定海夜光珠,你藏哪儿了?”
认?
怎么认?
一旦认了,她就是害死使臣、盗窃国宝、挑起两国争端的千古罪人。
不仅她要死,父亲、母亲、整个沈家,都将万劫不复!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沈青萝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重复着这几天来说了无数遍的话。
“没有?”金百户独眼中闪过残忍的笑意,“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本官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这块烙铁硬!”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那块烙铁在沈青萝的瞳孔中越放越大,她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暗红色的纹路。
完了!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小姐!”
杏儿发出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想要挡在沈青萝身前。
“滚开!”
狱卒一脚将瘦弱的杏儿踹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威严、充满了无尽怒火的女人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她脑海最深处炸响!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谁敢对哀家动刑?!”
这声音是谁?!
沈青萝猛地一颤,连恐惧都忘了,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吵死了,还有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给哀家闭嘴!”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金百户见沈青萝突然不动了,眼神发直,还以为她是吓傻了,狞笑道:“想通了?想通了就画押!”
他手中的烙铁又逼近了几分。
沈青萝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你是谁,你是鬼吗?”
她用尽全力,在心中发出惊恐的呐喊。
“鬼?” 那个声音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大胆,哀家乃大乾皇太后魏明月,你是何人?为何哀家会在你的脑子里,还有,这股恶臭是怎么回事,哀家的凤体呢,哀家的凤鸾春恩殿呢?”
皇……皇太后?
那个三天前已经薨逝的皇太后?
一个死去的鬼魂,住进了我的脑子里?
沈青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倒在地上的杏儿哭喊着。
“够了!” 魏明月的声音充满了暴躁,“情况未明,敌我未辨,就只会鬼哭狼嚎,简直是废物!你,就是你这个废物,立刻告诉哀家,眼前这个独眼龙是谁?他为何要对我们动刑?”
“我……”沈青萝的思绪乱成一锅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我快要死了……”
“闭嘴,有哀家在,你想死也死不了!”魏明月的声音斩钉截铁,“哀家不管你是谁,现在,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这个身体要是毁了,哀家也得跟着魂飞魄散,给哀家打起精神来,想活命,就听哀家的!”
也许是“活命”两个字刺激了她,也许是这声音里的强大自信感染了她,沈青萝那被恐惧占据的大脑,终于有了缝隙。
金百户已经失去了耐心:“看来,不给你留个记号,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烙铁,狠狠地压了下来!
沈青萝闭上眼,发出了绝望的尖叫,但这一次,她的尖叫声中,一个冷静到极点的声音也在她脑中同步响起。
“蠢货,躲什么躲,区区一个京畿卫百户,也敢在哀家面前动土?”魏明月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别怕,这个独眼龙,哀家记起来了,他叫金大富,以前在羽林卫当差,因为嗜赌,被哀家亲手从羽林卫里踢了出去,没想到,竟混到这天牢里当差了。”
“听着,哀家现在教你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许错,用你最平静的声音,告诉他!”
灼热的烙铁,距离沈青萝的脸颊只有不到半寸,她甚至能闻到自己鬓角的发丝被烤焦的气味。
金百户的脸上,是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可就在这时,那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少女,却突然停止了尖叫。
她睁开了那双被泪水浸泡得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金百户的独眼。
“金百户,”她的声音依旧发颤,“上个月十五,在南城门的‘长乐坊’,你赌输了三百二十七两银子,给户部侍郎的小舅子,张爷,亲手立了字据,我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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