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密室。
灯火,将裴松手中那枚小小的银针,照得透亮。
针身上,那一点,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在烛火下,显得触目惊心。
“就是它。”裴松的声音,还带着未褪去的激动,“我亲眼看到,那名假扮大夫的贼人,就是用这套针具,在为软榻上那人,进行……进行所谓的‘治疗’,这上面一定,有温若语的血!”
石宽,这位一向沉稳的钦差大人,此刻,也难掩脸上的兴奋。
他看着那枚小小的银针,仿佛看到的不是证物,而是,一枚足以刺穿敌人心脏的,绝世凶器。
“好,好啊!”他抚掌道,“裴松,你这次立了大功,有了它我们就等于有了温若语,这个‘活死人’,存在于世的直接证据!”
“可是,大人,”裴松的兴奋,很快冷却了下来,他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如何证明,这血就是温若语的,又如何证明,这血有问题?”
是啊。
这个时代,没有滴血认亲之外的,任何血液验证之法。
而温若语,是个“死人”,他们,总不能让他,从坟墓里爬出来,与这滴血相认吧?
密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或许有办法。”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青萝,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告诉他们,哀家,有办法。” 魏明月的声音,在沈青萝的脑海里,响起源自于皇家数百年,密不外传的知识库的,绝对自信。
沈青萝看着众人,缓缓地说道:“民女,曾在一本古老的西域医典上,看到过一种,近乎失传的‘辨血之术’。”
“书上说,人的血液,根据体质的阴阳寒热是不同的,寻常方法无法分辨,但有一种产自西域火山的‘火蛇’,其毒囊中提炼出的毒液,对血液的寒热,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
“若将一滴毒液,滴入健康的‘阳性’之血中,血液会呈现出鲜红色。”
“但若,滴入身患‘阴寒之症’的,‘阴性’之血中,”她的声音,顿了顿,“血液则会,瞬间变成诡异的蓝黑色。”
这番,闻所未闻的,近乎于“巫术”的理论,让在场的石宽和裴松,都听得,目瞪口呆。
“沈姑娘,此法,当真可行?”石宽不确定地问道。
“民女,也只是在书中见过。”沈青萝回答得,滴水不漏,“但,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只是那‘火蛇’之毒,乃是天下奇毒,恐怕……”
“本官,这就去想办法!”石宽立刻说道,他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必须尝试。
而就在他们,激烈地讨论着,如何验证这枚“魔鬼之刺”时。
另一场,由他们点燃的,政治风暴,也正在京城中悄然发酵。
承恩侯府的“防疫”风波,让雍王更加坐实了,皇后在背后“捅刀子”的猜测。
他勃然大怒,立刻,开始了他自己的反击。
他授意手下的御史,开始疯狂地弹劾所有与承恩侯府,与梁氏一族有牵连的官员。
一时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而梁皇后,在成功地,将温若语“抢”入宫中之后,也等于捏住了雍王的把柄,她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也开始集结力量,准备随时与雍王进行切割。
那道由沈青萝计策,所制造出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扩大。
而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另一个人。
“活阎王”,孟武。
在亲眼目睹了,承恩侯府的嚣张跋扈,和静心阁的诡异惨叫之后,这位一向只认圣旨,不参与党争的铁血将军,完全被激怒了。
他认定,承恩侯府,必然,隐藏着足以危害整个京城百姓安危的大阴谋!
他主动,找到了石宽。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
“石大人,从今往后,我守备司两万兵士,但凡有任何需要,你,一句话。”
这个承诺,意味着,石宽和沈青萝,从此以后,在京城里,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的支持!
当石宽,将乱葬岗的发现,和承恩侯府的“战果”,一并在深夜,呈报给皇帝萧彻时。
这位天子,表现出了超乎他年龄的,冷静和愤怒。
“好,好啊。”他看着石宽带回来的,那枚血迹斑斑的银针,和他关于“火蛇辨血之术”的奏报,不怒反笑,“朕的国舅,朕的皇后,在自己的府里,豢养着一个本该死了的前朝帝师,而这个帝师,又在用我大乾的子民做‘药人’,来为自己换血续命。”
“这,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石宽,却从中听出了一股,足以让江河倒流,山川崩裂的杀意。
“陛下……”石宽有些担忧。
“朕,没事。”萧彻摆了摆手,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深不见底的宫墙大院,“朕,只是在想,母后她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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