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真人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钟声，在雅致的竹楼内回荡。
“巡天者的观察范围……”苏临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深邃，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明悟。从星漪告知他那些秘辛起，他便隐约有所预感。
“真人可知，这‘巡天者’究竟是何种存在？他们以何种标准进行‘清理’？”苏临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未知的敌人最可怕，若能多了解一分，便多一分应对的把握。
玉衡真人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宗门典籍中对此记载极少，语焉不详。只提及他们非人非仙，非神非魔，似乎是一种规则的具象化，或者说……是某种维护‘平衡’的工具。他们的目标，通常是那些可能引动‘归墟’异变，或者触及‘天倾之祸’核心秘密的存在。神狱重启归墟的疯狂行径，以及小友你这身与上古星辰息息相关的传承，无疑都符合他们的‘清理’标准。”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巡天者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并非可以随意降临或出手。他们更像是一种……终极的威慑。只有在目标达到某个‘阈值’，或者做出某种严重破坏现有脆弱平衡的行为时，才会引来他们直接的干预。”
苏临若有所思。这与他之前的猜测有些吻合。若巡天者可以随意出手，恐怕像神狱这种组织，早就被抹除了。
“多谢真人告知这些秘辛。”苏临诚挚道谢。无论云水宗目的为何，玉衡真人肯将这些关乎宗门核心传承的上古秘闻告知于他，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小友不必客气。”玉衡真人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告知你这些，一是觉得你有知情权，二也是希望小友能更加谨慎。神狱与南宫家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威胁，源自那不可知的深处。”
她话锋一转，看向苏临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与期待：“小友如今修为大进，气象非凡，想必在星陨秘境中收获颇丰。不知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苏临知道，这才是云水宗，或者说玉衡真人一脉，真正想要了解的。他略一沉吟，坦然道：“晚辈与南宫家、神狱仇怨已深，无法化解。唯有提升实力，兵来将挡。目前首要之事，是凝聚金丹。”
“凝聚金丹……”玉衡真人微微颔首，“以小友的根基与机缘，凝聚金丹当无问题，只是所需资源与护法，非同小可。我云水宗虽不敢说能提供万全庇护，但若小友不弃，可在我玉衡峰闭关结丹，老身可亲自为你护法，并开放宗门部分资源库藏，助你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侍立在旁的冷凝玉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师尊此举，几乎等同于将苏临纳入羽翼之下，提供的支持不可谓不厚重。这固然有结下善缘的考量，但其中风险同样巨大，意味着云水宗玉衡一脉，将正式站到南宫家与神狱的对立面。
苏临也是心中微震。玉衡真人的诚意，有些超乎他的预料。但他并未立刻答应。在云水宗结丹，固然安全许多，但也意味着将自身安危很大程度上寄托于他人之手，且必然要承下极大的人情，未来与云水宗的绑定会更深。
“真人厚意，苏临感激不尽。”苏临拱手，语气诚恳，“只是结丹之事关乎道基，晚辈还需仔细斟酌，做好万全准备。待晚辈思虑周全，再给真人答复。”
他没有直接拒绝，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玉衡真人似乎也料到苏临不会立刻答应，并不介意，含笑点头：“理应如此。结丹乃修行大事，谨慎些总是好的。小友若有需要，随时可让凝玉告知于我。”
她又与苏临交谈片刻，提及了一些关于金丹凝聚的心得，以及如今修行界的局势，特别是南宫家近期的一些异常动向，提醒苏临小心。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临起身告辞。
冷凝玉奉师命，送苏临离开听涛小筑，直至云雾山风景区的外围。
两人并肩走在清幽的山道上，一时无言。山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也吹动了冷凝玉额前的几缕青丝。
“苏临，”冷凝玉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师尊是真心想帮你。宗门内虽有些杂音，但玉衡峰，永远是你可以信任的地方。”
苏临脚步微顿，侧头看向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清丽的容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知道。”苏临点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冷凝玉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送至景区边缘，人来人往之处，冷凝玉停步：“就送到这里吧。你……一切小心。”
“你也是。”苏临颔首，随即转身，汇入熙攘的人流，几个转折便消失不见。
冷凝玉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一声轻微的叹息随风消散。
……
离开云雾山，苏临并未直接返回江市，而是绕行了一段路，在一处僻静的山谷中停下。他需要消化今日所得，并确认是否有“尾巴”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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