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愿交出南境暗桩的名册,以及……神机营的调令。”
御书房内,萧彻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皇帝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个向来沉静的儿子身上。
“为了一个罪臣之女?”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老九,你可知这些东西,你经营了多久?”
萧彻垂着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儿臣知道。”他语气依旧平稳,“十年蛰伏,方得这些许根基。”
“既如此,为何?”皇帝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告诉朕,那沈清辞,值得你如此?”
萧彻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和坚定。
“她值。”他只说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不仅仅是为了她。”萧彻继续道,声音低沉,“沈毅将军一案,疑点重重。儿臣怀疑,此案背后牵扯甚广,甚至可能与当年母妃……”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皇帝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沈清辞是此案关键。她若死在天牢,真相或将永埋。”萧彻叩首,“请父皇明鉴。儿臣愿以手中权柄,换她性命,也换一个水落石出的机会。”
御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皇帝看着伏在地上的儿子,眼神复杂。
这个儿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像极了他那早逝的母妃,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痴情。
“起来吧。”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名册和调令,交给朕。”
“那沈清辞……”萧彻起身,急切地追问。
“死罪可免。”皇帝重新拿起朱笔,语气淡漠,“但她不能再留在你身边。浣衣局,也不必回去了。”
萧彻心头一紧:“父皇打算如何安置她?”
“朕自有分寸。”皇帝不再看他,“你退下吧。记住你今日的选择,莫要后悔。”
萧彻走出御书房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透着一股难言的孤寂。
等候在外的忠叔立刻迎了上来,看到萧彻略显苍白的脸色,心头一沉。
“殿下,陛下他……”
“回府再说。”萧彻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回到王府书房,萧彻才仿佛卸下重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殿下,您真的……”忠叔声音发颤,带着心痛。
南境暗桩是殿下母妃留下的最重要的人脉,神机营的调令更是殿下多年苦心经营才拿到的一点兵权,就这么……交出去了?
“嗯。”萧彻淡淡应了一声,睁开眼,眸中已恢复冷静,“用这些,换她一条命,值得。”
“可是殿下,没了这些,我们在朝中……”
“根基未动,无非是断了几条臂膀。”萧彻语气冷静,带着一丝狠厉道:
“只要人在,就有翻盘的机会。更何况,父皇既然收了我的‘诚意’,短期内,也不会再动我。”
他看向忠叔,眼神锐利:“让我们的人,最近都收敛些,静观其变。”
“是,老奴明白。”忠叔知道殿下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只是心疼那付出的代价。
“她……在天牢如何?”萧彻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忠叔连忙回道:“根据王哥暗中递出的消息,沈姑娘虽然吃了些苦头,但意志坚定,并未屈服。而且……李顺德似乎暗中递了药进去。”
萧彻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了些许。
“李顺德……”他沉吟片刻,“这条线,要继续稳住。另外,让顾九娘想办法,确认她的安危。”
“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忠叔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陛下会如何安置沈姑娘?会不会……”
“父皇既然答应留她性命,便不会明着下手。”萧彻眸光深沉,“最有可能的,是把她放到一个远离权力中心,又能时刻监视的地方。”
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冷宫,或者……某个不起眼的宫苑。”
忠叔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立刻处死,就有周旋的余地。
“那我们接下来……”
“等。”萧彻吐出一个字,“等父皇的旨意,等沈清辞出狱。然后,重新开始。”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断掉的臂膀,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拿回来。而她的冤屈,我也必定会为她洗清。”
天牢深处,沈清辞靠着墙壁,静静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提审她的禁卫并未用刑,只是反复盘问了她与萧彻的关系,以及她暗中调查沈毅案的细节。
她滴水不漏,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绝口不提萧彻的参与。
被送回牢房时,她身心俱疲,但袖中那根银针和怀里李顺德给的药,却给了她一丝暖意和力量。
突然,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狱卒恭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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