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前的白府,如同一张缓缓拉开的华丽弓弦,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与期待。
揽月阁内,香气馥郁,几乎令人窒息。
白瑶光端坐在梳妆台前,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任由丫鬟和嬷嬷们在她身上施展毕生所学。
吴氏亲自督阵,不时发出指令:“这支赤金镶红宝的凤钗,对,今日必须戴这个,显得贵气!唇色再艳一分…
不行,这套石榴裙颜色不够正,快去换那套苏绣牡丹的!”她额角渗出细汗,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白瑶光看着镜中被打扮得如同神妃仙子般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轻声问:“母亲,您说…今日那三位,都会来吗?”
吴氏俯身,为她正了正步摇,语气笃定且充满野心:
“自然都会来!我儿放心,今日你便是那天上的明月,注定要让群星黯然失色。
只需拿出平日练习的气度来,让那些北靖、东吴的贵人好好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
“女儿定不会让父亲母亲失望。”白瑶光挺直了本就优美的脊背,眼中焕发出志在必得的光彩,
仿佛已看到自己凤冠霞帔、受万人朝拜的景象。
另一边,二房所处的院落则气氛微妙。
白景舟整理着衣冠,对一旁的曹氏低声道:“今日宴席,非同小可。
大房一心扑在瑶光那丫头身上,我们需得自己寻些机会。三国使节齐至,也是打通商路的绝佳时机。
你叮嘱承宇,席间机灵些,若能结交一两位实权人物,于他前程大有裨益。”
曹氏淡淡应了一声:“老爷放心,妾身省得。”她对于白瑶光的风光并无多少感觉,只要不损害二房利益即可。
至于那个庶女白芷薇,她瞥了一眼正手忙脚乱挑选衣裙、满脸艳羡又嫉妒的白芷薇,
心中冷笑:一个姨娘生的,也妄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白芷薇确实在为自己的处境愤愤不平。
她拿着一件水红色的裙子比划着,对丫鬟画屏抱怨:“母亲就只给我这些陈旧款式!
你看大房那边,光是新衣就给白瑶光做了十几套!
还有白昭月,她凭什么也能蹭上及笄礼?倒显得我这个二房小姐不如她一个孤女了!”
她越想越气,将裙子扔在榻上,“我不能就这么被比下去!画屏,你去…”
她压低声音,对画屏耳语了几句,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在宴会上出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跟我比!”
画屏面露难色,但在白芷薇的厉色下,只得点头应下。
而芷兰院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与外界格格不入的萧条。
叶嬷嬷拿着一件半新的浅碧色衣裙,叹了口气:“姑娘,今日宴席,各国贵宾都在,您…真就穿这件?
要不,老奴再去求求大夫人…”
白昭月接过衣裙,神色平静无波:“嬷嬷,不必了。新衣旧衣,于我并无分别。
今日主角是瑶光姐姐,我们只需安静待在角落,不失礼数便好。
何必去自讨没趣?”她早已看清自己的位置,不求风光,只求安稳度过。
青禾在一旁嘟着嘴,小声嘀咕:“可是姑娘,那芷薇小姐肯定又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奚落我们…
而且,宴席要办三天呢,天天这样…”
“她笑任她笑,我自安然。”白昭月淡淡一笑,开始自己动手梳理长发,手法简单利落,只绾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簪上那朵自制的绒花,
“嬷嬷,青禾,今日起三日,人多眼杂,你们务必紧跟在我身边,少看少说,切勿惹事。
我们…只当是去看一场热闹便好。”
白府盛宴,华灯初上,将偌大的厅堂映照得恍若白昼。
为迎接三国使节而设的晚宴,极尽奢华之能事,几乎掏空了白家库房小半积蓄。
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在灯下流转着温润光华,紫檀木案几上摆放着鎏金螭兽香炉,吐出袅袅名贵沉香。
琉璃盏、夜光杯盛着琥珀色的美酒,侍女们穿着统一的崭新裙衫,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呈上来自天南地北的珍馐美馔。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舞姬水袖翻飞,一派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辰阳城中有头有脸的官员、世家几乎悉数到场,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兴奋与好奇。
今夜,不仅能一睹“天命凤女”的风采,更是近距离观察三国未来霸主或其代表的绝佳机会,或许还能从中窥得天下未来走势的蛛丝马迹。
宴会伊始,白仲廷身着隆重的家主礼服,精神矍铄,携白景渊、白景舟等白家核心子弟立于厅前,隆重迎客。
首先入场的是北靖使团。为首的是世子萧宸,年约十九,身着北地风格的玄色锦袍,领口袖口镶着雪白的貂毛,容貌端正,步伐姿态从容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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