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建业走到小屋门口，心里默默祈祷：建业，你一定要好好跟秀兰说，一定要听听她的心里话，别像娘一样只看重彩礼啊！
陈建业走到小屋门口，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门板：“秀兰，哥回来了，你在里面吗？”
屋里的秀兰听到哥哥的声音，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她盼了这么久，盼着哥哥回来，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跟哥哥说什么。
“秀兰，开门，哥有话跟你说。”陈建业又拍了拍门板。
张仙凤在一旁喊道：“秀兰，你哥回来了，快让你哥进去！你哥的话，你总得听吧？”
秀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起身，走到门后，拔了插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陈建业走进屋里，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户，窗纸还是破的，寒风顺着破洞灌进来。秀兰站在门后，穿着单薄的旧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空洞，看起来憔悴得不成样子。
陈建业心里微微一酸，皱了皱眉：“秀兰，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绝食呢？”
秀兰看着哥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陈建业把手里的白面馒头递过去：“来，先吃点东西。哥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不会害你的。”
秀兰没有接馒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哥，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陈建业把馒头塞到她手里，“你都三天没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听话，先吃点。”
秀兰握着温热的馒头，心里却没有一丝暖意。馒头的香气钻进鼻腔，她却觉得一阵恶心。她知道，这馒头是母亲特意给哥哥留的，平时她和秀红，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
“哥，”秀兰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带着一丝恳求，“我不想嫁给赵老三，你能不能帮我跟娘说说？赵老三都快四十了，还是个瘸子，他娘又那么刻薄，我嫁过去肯定会受苦的。”
陈建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秀兰会这么说。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解：“秀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赵老三家里条件不错啊，有五亩水浇地，还有果园，每年收成都好，你嫁过去根本不用愁吃愁穿。他虽然腿有点不方便，但不影响干活，人也老实，不会欺负你。”
“我不是嫌他腿不方便，也不是嫌他家穷！”秀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委屈和愤怒，“我就是不想嫁给他！我才十六岁，我想跟嫂子学绣花，我想认字，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就这么嫁人，不想一辈子围着灶台转，不想像娘一样，像姐姐一样，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陈建业的心上。可陈建业却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秀兰，你这孩子，怎么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学绣花能当饭吃吗？认字能帮你哥娶媳妇吗？女孩子家，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才是正经事。赵老三家里条件这么好，彩礼又多，能让你不受苦，还能帮衬家里，帮你哥娶媳妇，这是多好的事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秀兰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们心里只有彩礼，只有哥哥的婚事，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用来换彩礼的物件！我有自己的梦想，我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有错吗？”
“梦想？”陈建业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女孩子家哪有什么梦想？你所谓的梦想，都是你嫂子给你灌输的没用的东西！你嫂子就是因为娘家穷，没见过世面，才会教你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听哥的，别再犟了，好好嫁给赵老三，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什么都强。”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秀兰的心里。她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她一直依赖、一直信任的哥哥嘴里说出来的。她原以为，哥哥会理解她，会站在她这边，会帮她对抗母亲的固执，可没想到，哥哥和母亲一样，甚至比母亲更让她失望。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嫂子？”秀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嫂子是为了我好，她教我绣花，是想让我有一门手艺；她教我认字，是想让我知道，除了嫁人生子，女孩子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她从来没有害过我，反而是你们，一直在逼我，一直在毁我！”
“我毁你？”陈建业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秀兰，你怎么能这么跟哥说话？哥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娘拉扯我们几个容易吗？我都快三十了还没成家，娘心里急，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娘，体谅一下哥吗？赵老三给的彩礼，正好能给我凑够娶媳妇的钱，等我成了家，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和秀红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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