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留下的却是深不见底的波澜。
洞窟内,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良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能量乱流在洞外呼啸的微弱回响。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陆深活动着依旧麻木刺痛的右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生经历过无数险境,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在正面对抗中感受到如此绝对的无力。
那不是技巧或经验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或者说力量本质上的鸿沟。
林星遥默默检查着“游隼”的状况,刚才那徒劳的捕捉网攻击让她对自己的科技手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在这个超越常识的秘境里,似乎总有力量能轻易绕过她的防线。
孙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镜冰凉的镜面。
镜框上那幽蓝色晶片化成的粉末仿佛还沾在指尖,带来一种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我们被他利用了…”
他声音沙哑,“从拿到建木碎片开始,我们就像被他牵引的木偶…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是敌人,为什么不在我们更弱小的时候动手?如果他有别的目的,为什么又要夺走最关键的东西,还留下这种警告?”
苏清漪是四人中最受震撼的。
她紧紧握着那枚守脉人玉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墨那句“守脉者已死”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她一直以来赖以支撑的身份认知和使命感的核心。
“‘守脉者已死’…”
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充满了困惑与挣扎,“他说的‘守脉者’,是指我们苏家这样的传承者吗?如果守脉者已经死了,那我…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的又是什么?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使命?一个虚无的幻影?”
她回想起家族口耳相传的历史,那些模糊的记载,那些关于辉煌过去与突然断裂的叙述。
难道…守脉人一族真的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已经彻底覆灭了?
苏家,只是侥幸流传下来、却早已失去真正核心的旁支末流?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还有‘天枢将坠’…”
孙砚抬起头,接口道,试图将注意力从挫败感上移开,聚焦于信息本身,“壁画显示天枢在上古大战中已经破碎、黯淡,但墨用的是‘将坠’…这意味着,尽管破损,天枢可能还维持着某种最低限度的运转,或者处于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平衡点上,而现在,这个平衡即将被彻底打破,导致最终的、不可逆的‘坠落’?”
林星遥加入分析:“结合我们之前的见闻——屏障脆弱、生物异变、地脉阻塞——这一切确实都指向整个秘境系统正在加速崩溃。墨的警告,可能并非危言耸听。”
“那么,‘凡人勿近,徒招祸端’又是什么意思?”
陆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战略分析的思维审视现状,“他将我们与‘守脉者’区分开,称我们为‘凡人’。这是在暗示,只有真正的‘守脉者’或者同等级的存在,才有资格接触甚至修复天枢?而我们这些‘凡人’的介入,非但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因为不了解真正的奥秘,而加速灾难的到来?”
这个推断让众人心头一凛。
回想墨抢夺“天枢”玉板时展现出的、对上古造物如臂指使的掌控力,再对比他们自己摸索前行的艰难,陆深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
“或者…”
苏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更加复杂的光芒,“他是在保护我们?用这种冷酷的方式,让我们知难而退,避免卷入一场我们无法承受的、连真正‘守脉者’都可能已经陨落的终极灾难?”
这个可能性让洞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如果墨是出于某种保护的目的,那他之前给予线索、又出手抢夺的行为,就多了一层矛盾的色彩。
他究竟是什么立场?
“还有一种可能,”孙砚思索着,提出了另一个角度,“他说的‘守脉者已死’,并非指所有传承者消亡,而是特指…能够真正启动或修复天枢的‘关键守脉者’已经不存在了。比如,需要守脉人与羲和部的某种特定血脉或传承者合力?而羲和部,可能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所以他才会说‘欲救此界,先寻羲和’?他认为在没有找到真正的‘羲和’之前,我们这些‘凡人’靠近天枢核心,只会添乱甚至引发更大的灾难?”
这个解释将墨前后看似矛盾的行为串联了起来:他需要有人找到并激活“天枢”玉板(所以给予线索),但他认为目前团队不具备安全处理它的资格(所以出手抢夺并警告)。
“无论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陆深总结道,目光扫过情绪低落的队友,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带来的信息,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天枢之事,关乎整个秘境的存亡,甚至可能波及我们的世界。其严重性,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寻山会的破坏,还可能涉及到上古遗留的、我们尚未理解的复杂因果和力量层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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