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卫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棵六品叶人参的芦头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如同冰锥般猛地刺入他的后脑!
背后有东西!不是风声,不是落叶,是一种阴冷的、带着杀意的窥视!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来不及回头,几乎是凭借着下意识的反应,抓着鹿骨钎子的右手猛地向身后横扫,同时身体向左侧极力翻滚!
“嗖!”
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他刚才脖颈的位置激射而过,带着一股腥风!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影子撞在了宋卫国刚才依靠的岩壁上,又迅速缩回。
宋卫国惊魂未定,就着翻滚的势头半跪在地,左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猎刀,右手紧攥鹿骨钎子,目光如电般射向袭击来源!
只见在平台内侧的阴影里,一条约莫手腕粗细、浑身布满不规则灰褐色斑纹的蝮蛇,正高昂着三角形的头颅,颈部膨扁,猩红的信子急速吞吐,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它那双冰冷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宋卫国,身体微微后缩,显然在酝酿着下一次攻击。
是土球子(短尾蝮)!东北山林里毒性极强的毒蛇之一!被它咬中,若不能及时救治,凶多吉少!
宋卫国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在这绝境逢生的平台上,竟然还隐藏着如此致命的危险!这毒蛇显然将这片生长着人参、偶尔有小兽光顾的平台当成了自己的领地猎场。
人与蛇,在这方狭小的绝地之上,陷入了短暂的对峙。
宋卫国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缓缓调整呼吸,目光紧锁蛇头,计算着距离和可能的攻击角度。他知道,毒蛇的攻击速度极快,必须在其发动攻击的瞬间做出反应。平台空间有限,他几乎没有太多闪转腾挪的余地。
那蝮蛇似乎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两脚生物带来的威胁,焦躁地扭动着身体,发出更加急促的“嘶嘶”声。
突然,蝮蛇动了!它的身体如同压紧的弹簧般猛地弹出,再次化作一道灰影,直射宋卫国的左小腿!
早有准备的宋卫国,在蛇头启动的瞬间,左脚猛地向后一撤,同时右手的鹿骨钎子如同精准的猎叉,带着破空声,狠狠地朝着蛇头下方七寸的位置扎去!
这一下,又快又准又狠!凝聚了他猎人全部的技巧和生死关头的爆发力!
“噗嗤!”
鹿骨钎子精准地刺入了蝮蛇的七寸,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平台的岩石地面上!
蝮蛇遭受致命一击,身体剧烈地扭动、翻滚,粗壮的蛇尾啪啪地抽打着地面和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它被鹿骨钎子牢牢钉住,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宋卫国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紧握猎刀,警惕地观察着。直到那蝮蛇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不动,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交锋,消耗了他巨大的精神。
他走上前,用猎刀谨慎地确认毒蛇已经死亡,这才将鹿骨钎子拔了出来。看着这条险些夺去他性命的毒蛇,宋卫国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余悸。他将其尸体踢到平台角落,这东西虽然有毒,但蛇胆和蛇肉在必要时也能充饥。
连续经历猛虎追杀和毒蛇偷袭,宋卫国虽然身心俱疲,但精神却愈发坚韧。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静静生长在岩壁下的人参。
三棵六品叶,七棵五品叶,还有十几棵四品叶!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巨大财富!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必须尽快将这些参安全采挖出来,然后想办法离开这个平台。上面的猛虎不知是否离去,而困在这里,终究是绝境。
他再次拿起工具,走到第一棵六品叶人参前。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不仅防备着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也以十二分的虔诚和专注对待每一棵参。
他用快当刀轻轻清理掉人参周围的杂草和碎石,然后用鹿骨钎子一点点地、极其耐心地剥离周围的泥土。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婴儿的肌肤,生怕碰断任何一根纤细的参须。人参的每一根主根、侧根、须根,都尽可能地保持完整,这是决定其价值的关键。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耗费心神。阳光在天空中移动,将平台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宋卫国心无旁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眼前这棵凝聚了天地精华的灵物。
当他终于将第一棵六品叶人参完整无损地取出时,饶是以他的定力,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棵参主体粗壮如小儿臂,芦头(根茎部)紧凑细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珍珠疙瘩”(疣状突起),铁线纹清晰深邃,须根柔韧修长,形态极其优美,散发着浓郁的特有香气。这是一棵至少生长了数十年的老山参,价值无法估量!
他强忍着激动,用早已准备好的、柔软的青苔和桦树皮,将这棵参仔细包裹好,小心地放入背囊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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