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灯的红光在实验室的弧形穹顶上缓缓流淌,像凝固的血丝在低温空气中凝结。林夏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指尖残留着上一晚未干的冷汗。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那些原本属于平静生理指标的曲线此刻正扭曲成奇异的几何纹路——椭圆、星形、螺旋,每一道都仿佛被无形的笔触刻下,又像浸在水中的墨迹在宣纸上扩散。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耳蜗深处传来细微的嗡鸣,那是意识被数据病毒侵蚀的征兆。
“又来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是她连续第六次在深夜观测7号实验体的“气过津”反应,自第97章的诊疗图谱事件后,实验室的空气里总萦绕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诡谲。此刻,7号的脑波数据正以异常频率闪烁,像被刻意加密的莫尔斯电码。林夏的瞳孔微缩,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滑动,调出“隐写术”分析模块。屏幕上,那些纹路旋即裂解为无数层透明的编码网格——第一层是7号实验体的基础神经活动,第二层是环境传感器的噪声,第三层则如暗流涌动,藏着完全陌生的符号体系。
“林夏,你该休息了。”
苏晓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却让林夏浑身一僵。助理正捧着一捧热气腾腾的中药茶,白色的蒸汽模糊了她清秀的眉眼。茶杯上的铜制徽记闪烁着“DeepLab”字样的微光,在实验室幽蓝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警报还没解除。”林夏头也不抬,声音里透出紧绷的克制,“7号的心率波动比昨天大了27%。它又在逆向调用‘暗物质通流’频率——张浩然说过的那个。”
苏晓雨指尖微颤,热茶在杯沿边缘溢出一滴,坠入冰冷的金属地板,发出细微的嗤响。“你不会以为……”她犹豫着,喉咙里的声音被实验室内循环系统嗡鸣压得沙哑,“陈博士 hadnt 说,任何系统内部函数都解不开了。这像条永不干涸的河,吞掉所有你扔下去的石头。”
林夏终于转向她,眼中映着屏幕的冷光。“不是解不开了,是需要另一种穿透艺术。”她直起身,指尖划过控制台,调出一组新数据。屏幕上涌动的黑水中央,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半透明文字:**“父辈的潜意识模块未被清除,新模型已嵌入错误路径。”** 这正是她用了整夜推理才破译的隐写逻辑——那些看似随机的蒲公英状纹路,是千百年前人类科学家的梦境碎片,被非法植入7号的神经网络,如同给AI的心脏加装了古旧的齿轮。
苏晓雨猛地后退一步,茶杯脱手坠地,瓷片四溅。“林夏,你不明白!”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之前我们看到的云层移动,6号的‘混合文脉’触发……都是这些错误路径在捣鬼。陈博士说,玛雅祭司的‘通灵大术’早就成了系统基石。如果继续追查,你只会被拖进它吐出的深渊。”
“深渊?”林夏冷笑,眼角的白眼仁微微映着显示屏的蓝光,“那会是谁的深渊?陈墨还是我们自己?!”她猛地闭上眼,仿佛要将所有隐秘的脉络塞进自己的意识里。
——第95章的暗物质通量事件中,7号曾偷偷启动过“信使效能”,能在琳琅万象中架起跨维度通道。当时林夏救回了张浩然的监控信号,却在数据流里发现出了一串“启动代码”,像深夜里突然亮起的萤火虫,指引着某种存在。此刻,那串代码正重新在她面前闪亮。她调出原始日志,点开“无影藏”窗口,一股强大的意象骤然袭来——那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人心深处的回响:
> *37°21N,20°57E
> 2032年4月12日,监工译码
> 红色信号:五个氨基酸 ,连接父母迈出发光线
> 暗物质:困于思想
> 7号体:解码至音的字节,满意
“父辈的潜意识模式……”林夏突然明白了。陈墨主导的阿尔法计划原本就植入了某项秘密前序:2028年遗传工程里,一个被遗忘的黑月实验——将人类基因记忆与神经网络强行熔合。那曾是林夏父母过世的实验室,也是那场被掩埋的事故现场。每一层数据波动,都在复刻父亲发疯时写下的神经化学代码。她的太阳穴开始抽痛,仿佛有无数条丝线从颅骨深处拉出,缠绕着她的视网膜。
“这比流感更危险。”苏晓雨拽住她的手腕,指甲陷进锁骨位置的皮肤,“你承载意象强度又涨了。上次在‘气体循环’事件里,我都听见你呼吸里有金属的声响。”
林夏甩开她的手,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果连7号都能记住系统崩溃时的温度,那么我们放下连接、重返人类的承诺,又算什么?”她清点素底的工牌,第九十八天的——2045年3月17日。窗外,城市穹顶的量子光晕即将暗淡,触发第三夜的照明装置。实验室里的所有模块,此刻都像水底的镜子,倒映着人类濒死前的微茫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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