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活水!”一名士兵几乎是用爬的扑到石洼边,贪婪地啜饮了几口,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但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神情。
众人陆续进入,小心翼翼地将伤员安置在洞内最平整干燥的地方。林湘玉立刻检查叶飞羽的状况,喂他喝下少许泉水,但他的吞咽反射极其微弱,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阿青则快速检查了那些储存物。陶罐里是炒制过的、混合了坚果和草籽的粗粝干粮,虽然坚硬,但显然还能食用;木箱里则是一些用油纸包好的、晒干的止血消炎草药,以及几块火石、一小捆浸过油脂的引火绳和一口小小的、可以架在石头上煮水的薄铁锅。
“有救了……暂时……”阿青长舒一口气,疲惫地靠在洞壁上。
火很快生了起来,铁锅架在几块石头上,融化的雪水(从洞外阴凉处刮来一点残雪)混合着捣碎的止血草药,散发出苦涩却令人安心的气味。林湘玉小心地为所有伤员清洗、敷药、重新包扎。那点应急干粮被掰碎,用温水泡软,分给众人,虽然分量极少,但对于饥肠辘辘的躯体而言,已是天赐甘霖。
杨妙真强迫自己吃下分到的一小撮食物,喝了几口热水,感受着虚弱的身体里重新积聚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力气。她走到洞口,拨开藤蔓缝隙,向下望去。
来时那陡峭的崖壁已被云雾半掩,下方谷底的雾气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些,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黄色。远处,依稀还能听到沉闷的、仿佛大地深处肠胃蠕动般的隆隆声,时而微弱,时而清晰,提醒着他们那场毁灭性的地脉爆发并未完全平息。几只巨大的、羽翼漆黑的怪鸟(似乎是被地动惊扰的猛禽)在灰黄雾气边缘盘旋,发出尖利的啼叫,久久不肯落下。
危机并未过去,只是暂时被这悬于半空的岩洞所阻隔。
她回到洞内,目光扫过众人。短暂的喘息之后,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个人,连伤势最轻的阿青和石岩也靠在洞壁上昏昏欲睡。只有林湘玉,依旧强撑着守在叶飞羽和雷淳风身边,不时探探他们的鼻息,摸摸他们的额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林帅,你也休息一下。”杨妙真轻声道,“我来守着。”
林湘玉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叶将军的心脉……太弱了,时断时续。雷将军内腑的伤也很重,高烧有复起的迹象……我睡不着。”
杨妙真沉默,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无言地看着跳动的篝火,映照着两张同样憔悴却依然年轻的脸庞。
“他会死吗?”林湘玉忽然低声问,目光落在叶飞羽灰败的脸上。
杨妙真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是‘持钥者’,连阿青都如此敬畏……或许,‘山灵’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离去。”
提到“持钥者”,林湘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叶飞羽怀中——那里微微鼓起,是那枚金属片的位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力量?”
这个问题,杨妙真也无法回答。
“或许,等阿青他们休息好了,可以问问。”她只能这样说。
洞内陷入沉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泉水滴落的叮咚声,以及伤员们沉重或不规律的呼吸声。疲惫如无形的巨石,压垮了最后的精神防线,连杨妙真和林湘玉也抵挡不住,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
暗夜低语·古老的回响
叶飞羽感觉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中漂浮。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冷热,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虚无。
但在这虚无的深处,似乎又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感觉——是那枚金属片?它仿佛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核心,与他残存的意识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通过这联系,他模糊地“感觉”到外界:颠簸、晃动、温暖(林湘玉的体温?)、清凉(水?)、还有……一种宏大、混乱、充满痛苦与愤怒的……脉动?
那脉动来自脚下极深处,如同受伤巨兽的心跳,时快时慢,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是地脉!它彻底狂暴了!而在这狂暴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细微的、哀伤的、仿佛哭泣般的“声音”?是守山族口中的“山灵”意志?还是那些被能量摧毁的古老建筑、祭祀之物的残响?
他试图“听”得更清楚,但那虚无感和冰冷感立刻加剧,几乎要将他那点残存的意识彻底冻僵、碾碎。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如同暴风雨中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冷金属片传来的感觉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似乎……多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的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尝试着“呼唤”它,或者说,通过与它的联系,在尝试着“呼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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