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的日子,并未因萧景珩在课堂上的出色应对而变得顺遂。那股针对他的暗流,反而因其每一次的化险为夷而变得更加汹涌和险恶。就在“砚台风波”因证据存疑暂告段落的数日后,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日午后,学子们刚结束经义课,三三两两返回斋舍稍作休息。“慎思斋”内,萧景珩正与难得留在舍内的孙志远探讨一个注解的疑难之处,钱多多则在旁津津有味地偷听。李卓不在斋舍,这反倒让气氛显得平和几分。
突然,斋舍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严厉的呵斥与学子们惊疑的低呼。房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书院负责风纪的严司业面色铁青如铁,率领数名神色冷峻、腰佩戒尺的执事弟子堵在门口,其身后竟跟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张谦院长(张谦)!两位书院巨头亲临,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慎思斋”。许多闻讯赶来的其他斋舍学子,远远地围观的,皆被这阵仗吓得噤若寒蝉。
“慎思斋所有人,立刻起身,于门外肃立!”严司业的声音冰冷如刀,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萧景珩心中猛地一沉,那股熟悉的不祥预感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依言起身,目光快速扫过张院长那盛怒而失望的眼神,以及严司业身后那几个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神色的执事弟子。
张院长上前一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斋舍内四人,最终死死定格在萧景珩脸上,他胸口剧烈起伏,显是气得不轻,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好!好一个萧景珩!前次砚台之事,疑点未清,本院念你或有冤屈,未加严惩。岂料你竟毫无悔改,变本加厉!”
他猛地一挥手,一名执事弟子立刻捧上一个打开的锦盒,盒中赫然是一枚通体剔透、雕刻着蟠龙纹样、灵气隐隐的玉佩!“此乃‘凝神玉’,乃已致仕的刘老山长赠予书院、藏于‘蕴灵阁’的宝器!有蕴养文思、静心凝神之奇效,乃书院重宝之一!”张院长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时辰前,蕴灵阁值守弟子发现此玉不翼而飞!阁内设有禁制,外人难以潜入,必是内贼所为!”
严司业接口道,语气森寒:“经查,今日上午唯有负责洒扫‘蕴灵阁’外廊的杂役以及少数几位以请教功课为由靠近过的学子曾经过该处。而其中——”他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萧景珩,“萧景珩,你今日辰时末刻,是否曾以向秦夫子请教《春秋》为由,途经蕴灵阁外廊?”
萧景珩心头一震。他确实去过,但那是因为秦夫子的书斋正好在蕴灵阁后方,那是必经之路!他坦然道:“学生确曾路过,但仅为前往秦夫子书斋,并未在蕴灵阁外停留。”
“巧言令色!”李卓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响起,只见他挤上前来,脸上带着“愤慨”与“痛心”,指着萧景珩大声道,“院长,司业!学生方才忽然想起,今日辰时,我因事早起,确见萧景珩鬼鬼祟祟从蕴灵阁方向返回慎思斋,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当时未曾多想,如今看来,定是他行窃之后心虚!”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诬陷!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反驳,张院长却已不耐烦地一挥手:“搜查!给本院彻底地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严司业立刻带人涌入狭小的慎思斋。这一次,搜查比上次更加粗暴和彻底。书籍被哗啦啦推倒在地,箱笼被翻开,被褥甚至草席都被撕开检查。钱多多吓得瑟瑟发抖,孙志远也面色发白,紧抿着嘴唇。
萧景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对方这次学聪明了,不再使用容易被质疑来源和气味的新砚台,而是盗取了书院内有案可查、特征明显的真正宝物,并且选择了在他确实出现过的时段和地点做文章,还安排了“人证”李卓!
搜查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忽然,一名搜查萧景珩床铺的执事弟子动作一顿,从床板与墙壁之间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抠出了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小物件。
油纸被层层打开,那枚流光溢彩、蟠龙栩栩如生的“凝神玉”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找到了!就在这里!”执事弟子高声叫道,将玉佩高举过头
。
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果然是他!”
“人赃并获!这次看他还怎么狡辩!”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枉费院长和夫子们还对他抱有期望!”
“逐出书院!必须严惩!”
无数的指责、鄙夷、唾弃如同冰雹般砸向萧景珩。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甚至连他路过的时间地点都完全吻合!这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
张院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景珩的鼻子,痛心疾首地怒吼:“萧景珩!你…你太让本院失望了!盗窃院藏重宝,人赃并获,还有何话说?!来人!将他拿下,羁押候审,依院规最严条款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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