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禹府邸,密室。
烛火摇曳,将两张神色阴鸷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李晟垂首立于下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封来自京城的回信,信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八字,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心头,既带来一丝病态的快意,又萦绕着难以驱散的不安。
萧景禹端坐于上首紫檀木椅上,指尖轻叩椅背,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冷厉,眸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李晟那强自镇定的脸。
“区区一个商贾之子,院试丙等的货色,竟能让你在江宁文会上输得如此难看?”萧景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询,仿佛毒蛇吐信,“李晟,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晟面皮一紧,急忙躬身,语气带着压抑的屈辱与愤恨:“公子明鉴!非是李晟无能,实是那萧景珩…那萧景珩邪门得很!其诗词绝非寻常路数,意境格调皆迥异常人,仿佛…仿佛有鬼神相助一般!且其人气度沉凝,应对从容,完全不似一介庶子…”
“鬼神相助?”萧景禹嗤笑一声,打断他,眼中掠过一丝讥嘲与更深的不耐,“败便是败,何须找此等借口?若他真有鬼神相助,院试又岂会只得丙等?莫非鬼神那时恰好打盹去了?”
李晟语塞,脸色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汗。
萧景禹转过身,目光重新锁定李晟,冷声道:“萧景珩必须除掉。此人不仅屡屡坏我好事,其展现出的心智与才学,已隐隐有威胁之感。且其与‘梁清’等人交往渐密,恐生变数。然其如今诗名正盛,寻常手段已难动其根本,需行非常之法,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李晟精神一振,眼中燃起狠戾的光芒:“公子所言极是!不知公子有何妙计?李晟愿效犬马之劳!”
萧景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步走回案前,取过一张素笺,提笔写下两个字:“清白。”
李晟一怔,略显疑惑:“清白?”
“不错。”萧景禹指尖点在那二字之上,眸光幽深,“文人立世,首重清誉。功名可再考,钱财可再赚,唯这‘清白’二字,一旦玷污,便如白帛染墨,永难洗净。尤其对于他这等骤然获得大名之人,毁其清誉,远比伤其性命更为彻底,更能令其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永世不得翻身!”
李晟眼中光芒大盛,仿佛已看到萧景珩人人喊打的凄惨景象,急声道:“公子高见!却不知…该如何行事?”
萧景禹压低声音,语气森然:“据你所言,文会之上,那林家才女林婉儿,对其颇多青眼,甚至曾主动赠帕题句?”
李晟立刻点头,语气带着酸意与不屑:“正是!那林婉儿平日眼高于顶,不想竟对那贱种另眼相看,实在可气!”
“好!甚好!”萧景禹抚掌,眼中算计之色更浓,“才子佳人,风流佳话?我便让它变成淫邪无耻,斯文扫地的丑闻!你即刻返回江宁,暗中寻访可靠之人,最好是些混迹江湖、手段下作、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让他们……”
他声音愈发低沉,几乎微不可闻,然而那字句却如毒汁般注入李晟耳中:“……伺机绑架林婉儿,不必伤其性命,但需剥其外衫,弃于萧景珩商行附近隐秘之处。再令其散播谣言,言道萧景珩文会之后,恃才傲物,竟对林小姐生出歹念,欲行不轨,林小姐抵死不从,奋力逃脱,方保清白,然受惊过度,闭门不出…”
李晟听得心惊肉跳,背后冷汗涔涔。此计不仅歹毒,更是釜底抽薪!一旦事成,萧景珩立刻将从万人敬仰的才子,沦为千夫所指的淫贼!林婉儿名节受损,林家必定震怒,势必倾尽全力报复!届时,莫说功名前途,萧景珩能否在江宁立足都是问题!而自己…便可彻底洗刷文会之辱,甚至能借此机会,向备受打击的林家示好…
想到此处,李晟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殿下此计,妙绝!毒绝!如此一来,萧景珩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止如此。”萧景禹冷冷补充,“事发之后,你需暗中引导,将矛头引向萧景珩那‘凌云志’酒。便说其人性情大变,行止狂悖,皆因饮此烈酒过多,乱性所致。如此一来,既可坐实其罪名,亦可顺势摧毁其商行根基!届时,他人财两空,身败名裂,看你还能如何翻身!”
李晟闻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道:“公子算无遗策!李晟这就去办!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记住,”萧景禹神色陡然一厉,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李晟的脸,“此事必须隐秘!寻的人要干净,手脚要利落,绝不可留下任何指向你我的痕迹!所需银钱,我可暗中支取。若敢走漏半点风声,或办事不力…”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语中的威胁之意,让李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公子放心!李晟必小心谨慎,万死不辞!”李晟连忙表忠心,额角冷汗再次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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