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修撰,”掌院学士开口,语气尽量显得平和庄重,“诸位同僚皆推举于你,以为你才堪此任。你……意下如何?”
萧景珩心中冷笑。意下如何?他有的选吗?这看似询问,实则是集体意志的绑架,是不容置疑的任命。若他拒绝,立刻便会落得个“畏缩不前,不堪大用”的评语,日后在翰林院乃至整个官场,都将举步维艰。
避无可避,唯有迎难而上!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对着掌院学士及诸位同僚,躬身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承蒙诸位前辈厚爱,错爱景珩。晚辈才疏学浅,本不敢当此重任。然则,国家有事,匹夫有责。今匈奴使团携题而来,关乎国体荣辱,景珩既食朝廷俸禄,身为翰林一员,自当竭尽绵薄,勉力为之。”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锐利而坚定:“景珩……接旨。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厚望,不负翰林院清誉!”
言辞铿锵有力,态度不卑不亢。既接下了这烫手山芋,也表明了决心,更隐隐点出此举是为国分忧,而非个人争强。
堂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多数人暗暗松了口气,心中石头落地。也有人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干脆利落,竟无半分推诿怯懦。
掌院学士深深看了萧景珩一眼,点了点头:“好!既然萧修撰勇于任事,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本院会即刻上奏陛下。文会之前,院中典籍人手,任你调阅差遣,务必…… 准备周全。”
“晚辈遵命。”萧景珩再次躬身。
会议散去,众人神色各异地离开正堂。几位老翰林走过萧景珩身边时,或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萧景珩皆面色如常,一一还礼。
当他最后一人走出正堂,立于翰林院森严的廊庑之下时,春日暖阳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目光深邃如渊。
前方,是匈奴使者精心布置的陷阱,是满朝文武审视的目光,是只许胜不许败的巨大压力。
然而,他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
“欲借我为刀吗?”他心中默念,“也好。便让你们看看,这把刀,是否会伤了握刀之手。”
棋局,已摆开。该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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