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阁内,空气凝滞,落针可闻。匈奴使臣兀术尔抛出的三道难题,如同三座无形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大胤朝臣的心头。尤其是那第一道号称“绝对”的上联与第二道苛刻的算术难题,刁钻古怪,近乎无解,让许多素以才学自负的官员也暗自蹙眉咂舌,冷汗涔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殿中那唯一的身影——青衫磊落,面色沉静的萧景珩身上。担忧、期待、审视…… 种种复杂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兀术尔见萧景珩并未立刻应答,只是静立沉吟,心中得意更甚,只道对方已被难住。他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催促道:“萧修撰?莫非是…… 被我草原萨满的智慧所慑,一时难以应对?若是觉得为难,也可…… 直言无妨!” 话语中的挑衅与轻蔑,几乎溢于言表。
几位与孙知远、吴谦交好的官员,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
然而,萧景珩却恍若未闻。他目光低垂,似在凝视殿中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实则脑中正飞速运转。那“乌拉尔山”的回文对,虽奇巧,然其格局终究受限于一地一物;至于那九珠称重的难题,在他这受过现代数学逻辑熏陶的人看来,更是如同儿戏。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非但毫无难色,反而露出一抹淡然自若的浅笑。他先是对御座上的元景帝躬身一礼,随即转向兀术尔,从容开口,声音清朗悦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使者过誉了。萨满长者之思,确有其妙处。” 他先礼节性地肯定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不卑不亢:“然,我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渊深似海。偶得佳句,不足为奇。 使者所出上联‘乌拉尔山,山尔拉乌,乌啼月落’,回环往复,意境萧瑟。在下不才,试对一下联,请使者斧正——”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全场,朗声吟道:
“洞庭湖舟,舟湖庭洞,洞澈天光!”
下联一出,满殿皆静!
旋即,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叹与喝彩声!
“妙!妙啊!”一位白发老翰林激动得胡须颤抖,击掌赞叹:“洞庭对乌拉尔,浩渺对巍峨!湖舟对山尔,灵动对沉凝!更妙的是‘洞澈天光’对‘乌啼月落’! 一者清朗开阔,一者幽深寂寥,然对仗之工整,平仄之和谐,意境之契合,简直天衣无缝!”
“‘洞庭’倒读正是‘庭洞’,与‘舟湖庭洞’完美呼应!回文之巧,丝毫不逊上联!”
“更难得是气象!上联偏于幽峭,下联却豁然开朗,洞澈天光!意境更胜一筹!”
就连端坐龙椅的元景帝,平静无波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一丝极淡的赞赏之意,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一下。
兀术尔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愕然与一丝慌乱!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部落萨满智者冥思苦想许久才得的“绝对”,对方竟在短短片刻之间,便对出如此工整绝伦、甚至意境更显宏大的下联!这…… 这怎么可能?!
他张了张嘴,想挑些毛病,却发现根本无从指摘,只得铁青着脸,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得……尚可!请……请萧修撰试第二题!”
此刻,他的语气已不复之前的嚣张,隐隐带上了一丝凝重。
萧景珩微微一笑,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从容走到那名捧着玉珠和金秤的匈奴随从面前。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看这位年轻的修撰如何破解这看似无解的算术难题。
只见萧景珩并未急于称量,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九枚玉珠,确认其外观确实一致。随后,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地将九枚玉珠分成三组,每组恰好三枚。动作流畅自然,不见丝毫迟疑。
众人皆露疑惑之色,不明白此举用意。
萧景珩拿起那杆精巧的金秤,平静地解释道:“此题关键在于,如何用两次称量,锁定目标。”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次,任取两组,置于秤盘左右。”
他依言而行,将甲组与乙组放上秤盘。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微微晃动的秤杆。
“此时,无非两种结果。”萧景珩语气平稳,如同在讲述一个简单的道理,“若天平平衡,则证明‘灵珠’不在甲、乙两组之中,必在未称的丙组。”
“若不平衡,”他指向此刻明显稍轻的左侧秤盘,“则‘灵珠’必在较轻的这组之中。”
第一次称量结果,甲组较轻。萧景珩点头道:“如此,‘灵珠’范围便缩小至甲组三珠。”
接着,他进行第二次称量。他从甲组三珠中,任取两珠,分置秤盘。
“第二次称量,若平衡,则未称的那一枚便是‘灵珠’;若不平衡,则较轻的那一枚便是。”
果然,秤盘再次显示出明显的轻重差异!萧景珩轻轻拈起较轻那枚玉珠,托在掌心,呈到兀术尔面前:“使者请看,可是此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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