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内院的妻子,语气柔和了几分:“夫人那边,加派八名随我征战过的老兵护卫,日夜守在院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夫人的起居。府中仆役,非心腹之人不得靠近书房与内院,若发现形迹可疑者,立刻拿下审问。”
老管家躬身应下,声音恭敬而沉稳:“老奴遵命,这就去安排,定保侯府内外安全无虞。” 说罢,他轻轻退了出去,书房内暂时恢复了寂静。
萧景珩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秋风裹挟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扑面而来,带着几分萧瑟之意。他望着庭院中被风吹得摇曳的梧桐树枝,心中思绪翻腾如潮。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便再也无法停歇,他身处这漩涡中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朝堂之上,那些看似支持他的官员,眼神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算计;而赵党余孽更是虎视眈眈,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绝佳机会。
去岁他主持与草原的和议,本是为了给朝廷争取备战时间,却被赵党污蔑为 “通敌叛国”,虽有陛下力保得以脱身,但此事始终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如今北疆战事再起,粮草、军情、与草原的联络,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甚至牵连整个家族。他指尖摩挲着窗棂,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退缩,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明枪暗箭的较量中胜出。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梁婉清已换下了宫中的锦绣宫装,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居家常服,裙摆上绣着几株淡雅的兰草,衬得她气质温婉。她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步伐轻柔,生怕打扰到沉思中的丈夫。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眉宇间攒着一丝浅浅的愁绪,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不愿让丈夫再为她分心。
“夫君,忙了这大半日,想必也累了,先用些参汤暖暖身子吧。” 她将汤碗轻轻放在书案上,参汤的香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药香与甜味。她拿起一旁的银勺,舀了一勺递到萧景珩面前,柔声道,“这是我亲自盯着厨房炖的,放了些枸杞与红枣,补而不燥。”
萧景珩转身,目光落在妻子担忧的脸上,心中一软,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这温柔的目光驱散了不少。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她的指尖微凉,显然是在外面站了片刻。“婉儿,吓着你了?” 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梁婉清摇摇头,随即又轻轻点点头,眼中的忧色难以掩饰:“说不担心是假的。今日你退朝时神色凝重,府中又是这般戒备森严,妾身怎能不忧心。只是妾身知道,此事关乎国运安危,夫君身负重任,不容退缩。妾身…… 妾身只是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为你分忧解难,只能在府中默默牵挂。”
“傻丫头。” 萧景珩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语气坚定而温柔,“你在我身边,安安稳稳的,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放心吧,我已安排妥当。粮草军械有展鹏盯着,他办事向来稳妥;草原联络有凌云亲自带队,他经验丰富,定能应对各种变故。朝中虽有赵党余波,但只要前线战事稳住,捷报传来,他们便掀不起什么大浪。”
梁婉清凝视着他,眼中满是信任,却也带着一丝难以释怀的忧虑:“夫君,朝堂之事,妾身不懂权谋算计。但妾身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日朝堂之上,户部侍郎李大人已将矛头指向你去岁的和议,说你与草原部落早有勾结,如今让你联络草原,怕是‘引狼入室’。妾身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在此次战事中继续做文章,甚至…… 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来构陷于你。”
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李大人是赵党余孽的核心人物,今日朝堂上的发难,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沉声道:“婉儿所虑,正是我心中所忧。他们若只是在朝堂上攻讦谩骂,我倒不惧,清者自清,陛下心中自有明断。就怕他们铤而走险,在粮草运输、军情传递上动手脚,暗中破坏战事,届时前线失利,所有罪责都会推到我头上。”
他压低声音,凑近妻子耳边:“我已让展鹏在清点军需时,暗中留意户部、工部相关人员的动向,特别是那些与赵党有过牵连的官员,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密报于我。此外,送往边关的军事文书,我会用特制的麒麟火漆封口,文书末尾加上只有我与边关主将知晓的暗记,以防被人调换或篡改。”
梁婉清闻言,心中稍稍安定,她低头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抬头对萧景珩道:“夫君,妾身虽久居深闺,但陪嫁过来的丫鬟云袖,曾是江湖中人,身手不凡,且心思缜密,手下也有几个可靠的人手。可否让云袖暗中留意一下京中几位与赵家过往甚密的勋贵府邸,比如礼部尚书府、永宁伯府,看看他们近日是否有异常动静?比如频繁接待陌生访客、夜间有车马秘密出入等,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提前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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