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停在晒谷场的石槽边上,李慕白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张生长记录表塞进王铁柱手里。人群早已散了,只剩几个腿脚慢的老头蹲在木箱边,盯着那株小苗,像在看稀世珍宝。
“这苗能吃吗?”刘婶子凑过来,手里攥着个空菜篮。
“能吃,还能炒蛋。”李慕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不过下回别退菜了,退了再买,多费一道手续。”
刘婶子嘿嘿一笑:“这不是怕嘛,谁知道李富贵那嘴能歪成那样。”
李慕白没接话,只从背篓里抽出三张纸,递到她、王铁柱和赵老汉手里。纸上画着三条线,一条平缓,两条陡峭,末尾都标着“第三日”。
“这是啥?”王铁柱眯眼瞅。
“数据。”李慕白指了指最陡那条,“灵田土,三天出苗。旁边两箱,普通土,没动静。谁种都一样。”
赵老汉捻着纸角:“你这是想让大伙儿都跟着种?”
“不是种,是合作。”李慕白把纸往三人手里按了按,“不摊派,不强求,分红前谁也不能退股。我叫它‘三不原则’。”
王铁柱挠头:“听着像开会定的纪律。”
“比纪律松。”李慕白笑,“比空口白话硬。”
刘婶子盯着那条陡线,忽然抬头:“我要是出两分地,能分多少?”
“现在不算钱。”李慕白摇头,“算工分。浇水、松土、除草,记工。收成后,先扣种子、肥料,剩下的,七成按工分分,三成归技术股。”
“技术股是你的?”
“是我的,也是大家的。”李慕白指了指灵田方向,“地是我的,可方法能教。谁想学,我手把手带。”
赵老汉沉默片刻,把纸折好塞进怀里:“我出一亩山脚地,土熟。”
王铁柱一拍大腿:“我家那两垄也搭进去!反正种苞米也卖不上价。”
刘婶子还在算:“那……我要是只来干活,不出地呢?”
“当然行。”李慕白笑,“地少人多,才叫合作。咱们不是搞单干,是搭台子唱戏。”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但手里的纸攥得更紧了。
李慕白看着他们,心里那根绷了三天的弦,终于松了一寸。
他没回自家,转头往村委办公室走。老支书刚泡上茶,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又来放电影?”
“电影放完了。”李慕白从兜里掏出个粗陶碗,轻轻放在桌上,“这是苏婉清腌的酸菜,她说您尝尝,叫‘信任的味道’。”
老支书抬眼,盯着那碗酸菜,半晌没动。
“你胆子不小。”他慢悠悠说,“刚把李富贵按在地上摩擦,转头就要搞合作?”
“不是搞,是试。”李慕白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我写了三个方案。A,五户以内小组试种;B,村委挂名监督;C,技术入股,您看哪个顺眼。”
老支书端起茶杯,吹了口气:“B方案,挂名监督?挂了名,出了事谁担?”
“我担。”李慕白指指自己鼻子,“出了岔子,我第一个蹲大牢。”
“你蹲了,谁种地?”
“那就您来种。”李慕白笑,“反正您退休也闲着。”
老支书差点把茶喷出来:“你小子,嘴比酸菜还利索。”
他翻开笔记本,一页页看,眉头时松时紧。看到B方案时,停了停,掏出铅笔,在旁边画了个问号。
“先小范围。”李慕白补充,“不报县里,不登报纸,就咱们村几个人,悄悄干。成了,再扩;败了,也不牵连别人。”
老支书合上本子,盯着他看了三秒:“你真不怕李富贵反扑?”
“他刚吃了一个番茄,酸得直咧嘴。”李慕白耸肩,“现在让他再咬一口,估计得吐出来。”
老支书终于笑了:“行,明天晚上,村委开会。你把那三张纸带上,叫上那几个愿意信你的。”
“您不担心政策问题?”
“担心。”老支书把铅笔往本子上一拍,“可更担心错过机会。你这苗,长得邪乎,可根扎在土里,没长天上。”
李慕白点头:“所以才要脚踏实地。”
“可别踩我脚。”老支书哼了一声。
第二天傍晚,村委办公室的灯亮得比往常早。五张板凳摆成半圆,王铁柱、赵老汉、刘婶子、李大山、赵嫂子陆续进来,手里还带着小本子和铅笔。
李慕白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了个木箱。
“这是灵田土箱。”他敲了敲,“三天出苗。这是普通土箱,七天没动静。原因?土不同。”
王铁柱举手:“那咱们都用灵田土?”
“不能。”李慕白摇头,“灵田就那么大,得留着育种。但方法能复制——选土、配肥、控温,我都记在本子上,谁想看,会后拿去抄。”
赵老汉问:“那收益怎么分?”
“两步走。”李慕白竖起两根手指,“前两季,收益优先还本。谁垫了种子钱、肥料钱,先从里面扣。扣完,剩下的,七成按工分,三成归技术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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