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瞪他:“你敢?”
“我不敢,但我敢贴。”他把三张样卡拿走,贴在样品箱上,又顺手在箱角画了个小太阳,咧嘴一笑:“加个图,更醒目。”
当天下午,运输队改道。李慕白带着王铁柱亲自试了趟赵老汉说的“雨季备用道”——绕过塌方沟,穿林子,少走两个坡,来回省了二十分钟。车轮压过碎石路,颠得人屁股发麻,但王铁柱咧着嘴直乐:“这一趟省下来的时间,够我喝两碗糊糊了!”
傍晚,第一批带卡片的菜发了车。苏婉清亲手把五十张手写卡塞进筐缝,还特意在三张背面画了小太阳,写上“晒足三小时,甜度翻倍”。
李慕白看见,没说啥,只把那三张挑出来,单独放进驾驶座旁的布袋里。
第二天一早,百货大楼的采购员老刘一见李慕白,就招手:“小李!你们那卡片,有意思!我们食堂张师傅照着做了一道紫甘蓝沙拉,领导吃了说好,今天又加订二十斤!”
李慕白笑:“菜能吃好,比啥都强。”
“就是价高点。”老刘搓搓手,“惠民菜行那边,今儿又降了三厘,说要‘清仓让利’。”
“让呗。”李慕白不慌,“仓里要是空的,让得越多,亏得越狠。”
中午,王铁柱风风火火冲进合作社:“出事了!惠民菜行的人在百货大楼门口发传单,说咱们的菜‘高价低质’,还贴了张照片——说是从咱们筐里捡的烂叶子!”
李慕白接过传单,扫了一眼,照片上的菜叶确实发黄,但他一眼认出,那不是从地里收的,是运输途中被压在筐底闷的。他没生气,反而笑了:“他们急了。”
“你还笑?”王铁柱瞪眼。
“他们不急,才说明咱们没威胁。”李慕白把传单折好,塞进抽屉,“去,把咱们今天早上拍的新鲜菜照几张,再把冷库里的温度记录抄一份,明天贴在百货大楼公告栏旁边——标题就写:‘我们的菜,为什么贵五厘’。”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忽然说:“要不,咱们也发点‘福利’?比如,买满五斤,送一小把香菜?或者,附张‘今日特价菜推荐’?”
“妙!”李慕白一拍桌子,“咱们不打价格战,打‘贴心战’。谁家买菜,不想省点事,图个省心?”
当晚,合作社灯火通明。王铁柱带着人装筐,苏婉清带着几个妇女写卡片,李慕白在黑板上列明日计划:
增设“今日特推”小标签;
每筐附赠一小把香菜或葱段;
送货员统一戴白布袖套,写“李记鲜送”;
晚间配送加一句口头提醒:“明早炒菜,用今天这批最嫩。”
第三天,百货大楼门口,惠民菜行的传单被人撕了半张,底下压着李慕白贴的告示。照片对比鲜明:一边是蔫黄菜叶,一边是水灵鲜菜;一边无记录,一边写着“恒温12℃,采摘3小时内送达”。
采购员老刘站在告示前,看了半天,回头对同事说:“还是李家的实在。”
中午,王经理亲自打来电话:“小李,明天起,咱们食堂的蔬菜供应,八成走你们这儿。别家的,看着便宜,吃着闹心。”
李慕白挂了电话,走出合作社,抬头看了眼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劈下来,正好落在他脚前。
他刚要迈步,苏婉清从厨房跑出来,手里举着一张刚写好的新卡片,脸有点红:“那个……我加了句‘推荐搭配:小番茄+酸奶+蜂蜜,孩子爱吃’。”
李慕白接过卡片,看了看,笑着往筐里塞:“行,明天就靠这句,把幼儿园的单子拿下来。”
她没走,站在那儿,低声说:“其实……我就是想让城里人知道,咱们的菜,不光能吃饱,还能吃出点滋味来。”
李慕白抬头看她,正要说话,王铁柱突然从院外冲进来,手里挥着一张纸,嗓门炸雷似的:“又降价了!惠民菜行今早贴告示——每斤再减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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