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手指还贴在玉佩上,那股微弱的震感像一根细线,从指尖一直扯到心口。他没抽手,也没睁眼,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鼻尖前的空气都凝成了小团白雾。
“这玩意儿,不能再靠运气了。”他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像是在跟自己下军令状。
地窖里静得能听见土墙外老鼠刨洞的声音。他松开手,把玉佩放进一个用旧搪瓷缸改装的托盘里,旁边摆着一沓用田字格纸订成的小本子,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着数字、符号和歪歪扭扭的备注:“月圆前两日,情绪平稳,震动0.3秒”“暴雨夜,心跳过快,蓝光闪但未裂”……
这些是过去三个月的实验记录——九十八次失败,一次侥幸成功。他翻到最后一页,笔尖顿了顿,写下新的一行:“第九十九次,失败。原因:缺共振。”
他合上本子,吹灭油灯,顺着梯子爬上去。天刚蒙蒙亮,晒谷场上已经有妇女在扫地,鸡鸭扑腾着翅膀抢食昨夜撒落的谷粒。
苏婉清蹲在灶台边烧火,见他出来,头也不抬:“又熬了一宿?”
“嗯。”他坐到门槛上,揉了揉太阳穴,“我发现个事儿。”
“啥?”
“你每次站我旁边,玉佩就特别乖。”他说得一本正经,“比看领导讲话还稳。”
她呛了一下,灰扑簌簌掉进灶膛:“你少贫!昨儿你还说它喜欢听民歌呢,是不是今天又要说我有磁场?”
“不是磁场,是‘情场’。”他咧嘴一笑,“咱俩一块儿的时候,情绪对得上,它才肯干活。”
苏婉清瞪他一眼,起身端起锅铲:“那你去找个跟你‘情绪对得上’的人试试,别老赖在我家蹭饭。”
“这不是还没找到第二个愿意给我煮面不放盐的吗?”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中午记得来地窖一趟,带碗热汤。”
“谁给你送汤!你自己不会烧?”
“我会,但我怕玉佩嫌我手抖。”他边走边回头,“它现在可娇贵了,动不动就装死。”
苏婉清气得把锅盖摔得咣当响,可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
当天下午,李慕白把地窖重新收拾了一遍。石台被挪到了正中央,四周用灵田黑土围成环形沟槽,里面埋了几根铜丝,连着一个从收音机上拆下来的调频旋钮。这是他琢磨出来的“感应回路”,虽然原理不清,但好歹能让玉佩的震动传到指针上。
傍晚时分,苏婉清拎着一罐鸡汤进来,看见他在摆弄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皱眉:“你这是修拖拉机还是炼丹?”
“搞科研。”他接过罐子喝了一口,“差最后一个变量验证。”
“啥变量?”
“你。”他放下罐子,认真看着她,“我想试试,咱俩靠得近点,能不能让它稳定开缝。”
她脸一红,后退半步:“你可别胡来!上次差点把王铁柱震吐血,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这次不一样。”他指着墙上挂的日历,“中秋快到了,月亮最圆那天,能量最强。只要咱们情绪同步,说不定能撑住三分钟。”
“三分钟能干啥?”
“看看对面。”他低声说,“我一直觉得,那边不只是送种子的地方。它也在等我们。”
苏婉清没说话,低头搅着汤勺,热气扑在脸上,像一层薄纱。
三天后,中秋夜。
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村子里放起了鞭炮,孩子们提着纸糊的灯笼满街跑。老支书拄着拐杖站在村委会门口,远远看见李慕白背着个布包往山后走,苏婉清紧跟其后。
他喊住两人:“你们去哪儿?”
“转转。”李慕白笑呵呵地说,“赏月不行啊?”
“后山地势陡,夜里凉,别瞎折腾。”老支书眯着眼,“那东西……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挑时辰。”他拍拍肩上的包,“我们带了厚衣服。”
老支书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去吧,我让民兵在路口守着,有事敲锣。”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古矿遗址。这里曾挖出过刻有“慕白氏”的陶罐,赵老汉说那是祖上传下的祭祀地。地面凹凸不平,石头缝隙里长着野艾草,踩上去一股苦香。
李慕白把玉佩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掏出怀表看了看:“八点十七,月亮还没露脸。”
“要不……改天?”苏婉清搓了搓胳膊,“风太大了。”
“再等等。”他握住她的手,“你知道为啥我第一次见你就记住你了吗?”
“还不是因为我把面煮咸了?”她小声嘟囔。
“不,是因为你一边骂我嘴欠,一边又给我加了个蛋。”他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姑娘心软,扛得住事儿。”
她没说话,手却慢慢回握住了他。
就在这一瞬,玉佩轻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频率越来越快。
“来了!”他低声道。
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银水般倾泻而下,正好照在青石上。玉佩缓缓浮起,蓝光一圈圈荡开,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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