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返回巴黎的高速列车上,沈瑶的视线飘向窗外。
法国南部的田园风光如同一幅流动的油画,一帧帧地向后飞驰。
她纤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跟着列车的节奏,一下,又一下,轻轻敲击。
对面的程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那份超乎年龄的专注瞬间消散,转而望向她。
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英挺的鼻梁上,将他完美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面。
“回巴黎后,直接去机场?”
他的声音低沉,刻意压抑着什么,却还是泄露出一丝期待。
沈瑶转过头,目光与他对上,随即轻轻点头。
眼睫垂下,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
“嗯,晚上八点的航班。
学校还有课,不能耽误。”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每个字都砸在程昱的心上。
“其实……”
程昱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我可以帮你把票改签到周末。
巴黎还有很多地方没逛,凡尔赛宫、蒙马特高地……”
他的语气急切了些,像个毛头小子,生怕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
沈瑶笑了,表情透露一丝遗憾,又不失分寸。
“下次吧。”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
“下次”,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词。
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一头拴在他心上,另一头,牢牢攥在沈瑶自己手里。
她补充道:“这次出差,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学业不能再耽误了。”
这个拒绝,把再次见面的由头,自然而然地抛了出去。
程昱眼里的光暗了暗,随即又化为理解:“也对,学业要紧。”
话音刚落,列车猛地颠簸了一下。
沈瑶放在脚边的行李箱不受控制地滑向过道。
说时迟那时快,程昱长臂一伸,眼疾手快地捞住了箱子的拉杆。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在扶稳箱子的瞬间,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了沈瑶放在膝盖上的手腕。
皮肤相触,两个人都猛地一颤,闪电般收回了手。
车厢里暖气开得足,沈瑶却觉得那一小片被触碰过的肌肤,烫得惊人。
“谢谢。”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的褶皱。
乌黑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泛红的耳根。
暧昧的气氛在逼仄的空间里发酵、升温。
沈瑶必须掐断它。
节奏,必须由她掌控。
在里昂月色下的那一次牵手,已经是这次法国之行所能允许的最大突破。
再进一步,就过火了。
男人这种生物,太快、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珍惜。
这是她母亲用半生血泪,换来的宝贵经验,沈瑶每一个字都刻进了骨子里。
巴黎里昂车站,人潮涌动,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
程昱的父亲程卫东已经提前回了酒店,为下午的跨国会议做准备。
但他派了司机来接他们,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安静地等在出口。
沈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五个小时。
时间充裕,足够她回酒店从容地收拾行李,再上演一出完美的送别戏码。
“直接去机场吗?”
上车后,程昱又问了一遍。
不死心的样子有些可爱,也有些可笑。
沈瑶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渴望,公事公办地开口:“先回酒店拿行李吧。
对了,程总下午的会议,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我爸说让你好好休息,这几天辛苦了。”
程昱的声音里带着点闷闷不乐,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他让我送你。”
这话听在沈瑶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另一层意思:
程卫东在用儿子表达对她的“关照”,既是认可,也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
酒店房间里,沈瑶打开行李箱,动作迅速而有序。
每件物品都有它固定的位置。
职业套装妥帖地收进防尘袋,高跟鞋用软布包裹好放进鞋格。
洗漱用品瓶盖拧紧,一一装入防水的收纳包。
近乎强迫症的条理性,是她从一无所有时就养成的习惯。
当资源和空间都极度有限时,就必须榨干每一寸地方的价值。
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是程昱发来的微信消息:“中午一起吃饭?酒店三楼的法餐厅。”
沈瑶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回复:“好,半小时后见。”
不多不少,半小时。
不会让他等太久显得自己急不可耐,也不会拖延太长显得傲慢无礼。
餐厅里,程昱早已选好了靠窗的位置,视野绝佳。
看见沈瑶走来,他立刻站起身,非常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
简单的动作,引得周围几桌打扮精致的女士频频投来羡慕的眼光。
沈瑶坦然接受,落落大方地坐下。
“帮你点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程昱指着桌上已经上好的烤鳕鱼和蔬菜沙拉,“记得你在里昂的时候,就喜欢点这些。”
他居然记住了自己的饮食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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