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卷徐徐展开,五乡水脉尽现其上,红笔勾出七处隐患之眼,像七道尚未溃烂的疮口,静待裁决。
夜露沉沉,义粥棚外的“食疫司”临时署内,灯火未熄。
苏晏清独坐案前,青瓷灯盏摇曳着微光,映在她清瘦的侧脸上,如同刀刻。
案上铺展着一张尚未完成的绢图——《食毒百鉴图》,笔锋细密如织,每一笔都凝着数日来的推演与验证。
“石髓入井,三载成疾;霉粮同炊,毒生赭涎。”她低声念着,指尖轻点图中一条红线,将“硫矿渗流”与“阴磺成毒”之间画出连接。
墨迹未干,窗外风动,灶膛里余火噼啪一响,映得她眸光微闪。
她忽然停笔,闭目回想阿蝉白日里那句低语:“姐姐,西山坳的土……还有点像烧过的铁。”
那语气里带着迟疑,却藏不住一丝不安。
她睁开眼,眉心微蹙。
按理说,矿脉已封,水道改引,百姓停饮污染井水已近十日,症状应渐消退。
可若真有余毒潜藏,未必是水,或许是土?
又或是……某些被遗忘的角落?
正思忖间,门帘轻掀,阿蝉探身进来,手里捧着一只陶碗,神色犹豫:“姐姐,这是今早王家屯送来的晚粳米粥,说是新收的稻谷熬的,可我……闻着不对。”
苏晏清接过碗,未动勺,只轻轻掀开盖布。
一缕极淡的气息逸出——初闻似稻香,细辨却有一丝金属般的涩意,像是铁锈混在晨雾里,若有若无。
她眸光一凝,立刻命人取来银针,轻探粥中。
须臾抽出,针尖泛出一层极淡的青灰,几不可察。
“不是新毒,是残毒。”她低语,“硫火未尽,仍在土中作祟。”
她起身走到角落的木架前,那里整齐码放着自各村采集的土样。
指尖一一划过标签,最终停在“西山坳南坡”一格。
那土色偏黑,质地松脆,曾被老药婆断言“火毒浸骨,十年难复”。
她忽然想起,那片坡地虽已禁耕,但前日有农户为赶春种,偷偷翻过表土,种下了一批早菘。
“阿蝉,明日你带录膳使去西山坳,暗访七户人家,记下他们三日内所食菜蔬与反应。”她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钉,“若有腹痛、手麻、夜惊者,立刻报我。”
阿蝉重重点头,正欲退下,却听苏晏清又道:“再派人去查,近十日是否有农户用南坡井水浇灌菜地——哪怕只一次。”
话音未落,门外忽有急促脚步声。
一名驿卒满面风尘,手持黄帛诏令,单膝跪地:“急报!兵部八百里加急,北境告急——”
苏晏清接过诏书,指尖微凉。
火漆印未拆,可她已知内容不会轻松。
北境边关素不安宁,若此时再起战事,军粮必调江南。
她缓缓将诏书置于案角,目光却未离那碗残粥。
灶火仍在燃烧,映得墙上人影摇曳,如同未落定的局。
阿蝉站在门边,望着那幅未完成的《食毒百鉴图》,轻声说:“姐姐,我今晚梦见……天下每一口锅边,都有人在闻。”
苏晏清抬眸,唇角微扬,像是笑,又像是释然:“那不是梦。”
她望着窗外,第一块“食疫司”木匾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字迹初成,却已承重。
“是我们要建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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