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众人屏息。
苏晏清停下脚步,抬眸望他,神情平静如水。
她未答,只从袖中取出一册薄本,封面墨字端正——《粮砖溯源录》。
三日后,都察院前堂,晨光斜照,青砖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百官列立两侧,屏息凝神,目光如针,刺向中央那抹素色身影。
苏晏清立于阶下,衣袂未动,神色如常。
她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封皮素净,唯有墨笔题字端正——《粮砖溯源录》。
纸页轻响,仿佛一道无形的令旗展开。
“下官不敢私藏账本,更无构陷之心。”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寂静,“但‘晏清砖’非寻常军粮,它是一纸契约,一份誓言。每一块砖,皆经碾、蒸、压、封、运五环工序,每一环皆有匠人署名、编号烙印、出仓时日可查。”她将册子轻轻翻开,展示内页密密麻麻的记录与对应竹签拓样,“若有人以霉粮充良,只需拆砖验签,源头立现。”
她抬眸,目光直迎周怀瑾:“大人若不信,此刻便可命人取任意一批‘晏清砖’当场拆验。下官愿立于阶前,等一个清白。”
空气仿佛凝滞。堂外风过檐铃,一声轻响,惊得数人微颤。
就在这死寂之中,陈校尉越众而出,甲胄铿然作响。
他单膝跪地,手按刀柄,声如洪钟:“末将陈远,亲验三批‘晏清砖’,皆无霉变、无掺杂!此物乃将士活命之资,若因它害一人饥寒、损一卒性命,末将愿自刎谢罪!”
此言一出,满堂震动。
周怀瑾脸色铁青,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他原以为,只需以“私藏账本”四字便可压人于尘埃,逼其退让。
可苏晏清不争口舌之利,却以制度立信,以实证破虚,将一场构陷反演为公信之辩。
更可怕的是,她早已将风险转嫁——账本不在她手,而“晏清砖”本身,就成了无法销毁的铁证。
他死死盯着她。
那张温婉面容下,是深不见底的筹谋。
她不是在求生,她是在布阵。
“哼。”良久,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此事暂且搁议,待本官详查!”
袍角翻飞,步履沉重离去。
当夜,梁仓正蜷坐灯下,手中紧攥一封密信,指尖颤抖,泪如雨落。
信中寥寥数字:“妻儿已安,藏于食疫司药庐,无人知其踪。”落款无名,唯有一枚小小印痕——半片竹签形状。
他伏案痛哭,又忽然仰头大笑。
笑自己曾卑微如鼠,如今却被人以命相护。
他不知这女子从何而来如此胆魄与手段,但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在查案,她是在重建一条不容玷污的规矩之链。
而此时,炊火阁深处,苏晏清独坐灯前。
她摊开一张舆图,指尖缓缓划过北境蜿蜒山线,最终停在一处名为“云麾营”的军屯。
她提笔,在旁标注:“试点分发,三月为期,全程闭环追溯。”随即,将整幅《粮砖分发图》封入紫檀奏匣,外加火漆双印。
窗外月色如霜,她凝望良久,低声自语:“祖父,您当年供膳至此,为何一夜焚灶?如今我送粮而来,不知这雪岭之下,是否还埋着未冷的灰烬。”
千里之外,玄镜司密室。
萧决立于烛影之间,黑袍垂地。
他手中展开一份密报,目光落在图上那个小小的“云麾营”,指尖轻轻一点,似触到了某种沉睡的宿命。
“此处军屯……”他低语,“正是当年苏家案发前,最后一次供膳之地。”
烛火跳了一下,映得他眸色幽深。
他缓缓合上卷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她不知道,她正一步步,走回那场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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