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寒未散,细雨如丝,悄然落在炊火阁的青瓦檐上,滴答作响。
阁内却是一片沸腾。
消息自宫中快马传回:皇帝亲颁《军粮革新诏》,诏书明载“预熟压饼法”为国策,录入《国朝膳政典》,更特批“军炊司”于江南先行设署,专司“晏清砖”制供。
诏中三提苏晏清之名,称其“以食济世,以智安边”,赐紫绶银鱼袋,官阶连升两级,由巡察膳使擢为“膳政参议”,虽无宰辅之名,已有参政之实。
消息一出,江南震动。
转运司衙门内,周怀瑾猛地将茶盏摔碎在地,瓷片四溅。
他死死盯着那份刚从宫中誊抄回来的诏书,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他原以为,只要在《军炊司章程》中删去“江南试点”四字,便可将此政归于兵部统筹,抹去苏晏清的首创之功。
可皇帝竟亲自下诏,将她的名字刻入国典——这意味着,这一策已非权宜之计,而是载入史册的“祖制”!
从此,谁若敢动军炊司,便是逆龙鳞!
“苏晏清……你不过一介女流,竟能逼得天子亲书诏命?”他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翻腾,却又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他知道,自己已不是在与一个膳使斗,而是在与一股即将成型的“食政”之势抗衡。
而更可怕的是,她不动刀兵,不结党羽,只凭一块粗粮砖,便撬动了军心、民心、圣心。
与此同时,炊火阁内,灯火通明。
老碾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祖屋地窖中取出一只铜匣。
匣上刻着“铜碾令”三字,古朴斑驳,是苏家先祖受封“御膳执灶”时,皇帝亲赐的信物,象征着天下炊政之首的权柄。
他双膝微颤,双手捧令,郑重跪于苏晏清面前。
“苏家灶火,三十年沉寂,今日重燃。此令……当归于你。”
众人屏息,目光灼灼。
苏晏清却未接。
她轻轻扶起老匠人,将铜令缓缓放回案上,声音清越如泉:“火候不在一人手,而在万人灶。我们要建的,不是一个御膳房,而是一个再不会饿死人的厨房。”
她目光扫过满堂女工、匠人、小吏,那些曾被她救过疫病的灾民,那些连夜赶工烫伤了手的少女,那些默默推碾至天明的老者。
她忽然明白,祖父当年所说的“食者,政也”,并非以味控人,而是以食养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苏晏清独坐灯下,翻开那本传自祖父的《食毒百鉴图》。
书页泛黄,字迹斑驳,记录着历代因食致乱、因粮生变的惨案:霉变军粮引发兵变,劣米赈灾反致疫病,盐引垄断逼民造反……她指尖缓缓划过“军粮”一页,提笔添上一行小字:
“若粮可杀人,亦可救国。”
墨迹未干,窗外忽有风起。
江面波涛粼粼,乌云自天际翻涌而来,如墨染天幕。
远处,第一艘满载“晏清砖”的军船正破浪北上,帆影渐隐于风雨之前。
她抬眼望向窗外,眉头微蹙。
这几日,各地报来春汛将至,江水涨势迅猛。
她已下令加固仓廪,可旧粮仓年久失修,未必扛得住连日暴雨。
她正欲起身召人再查,忽听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西岸堤口渗水,三号旧仓屋顶漏雨,存粮恐遭浸!”
苏晏清霍然起身,披衣出门。
风雨欲来,江水倒灌,而她的炊棚外,已聚集了百余名自愿试食新粮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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