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受周家姻亲商号常年供养,每年冬至必收“药膳礼金”;
更有一人,曾在三年前替某盐商伪造疫病文书,事后悄然隐退……
她的指节轻轻敲在“阴毒说”三字上,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砖里没毒。
可人心里的毒,已经生根了。
苏晏清步入内堂,脚步未停,指尖却已扣紧袖中密函,纸页边缘几乎嵌入掌心。
她屏退左右,独坐于案前,烛火摇曳,映得眉目沉静如水,眼底却暗流翻涌。
那纸上罗列的每一个名字,皆如一根细针,刺入她早已织就的推演之网。
她早知流言非空穴来风,却未料其根系竟深至此——不是朝堂博弈的寻常攻讦,而是自民间细壤中悄然滋生的毒藤,缠绕着民生命脉,借“仁心”之名行戕害之实。
她闭目片刻,脑海中浮现三日前百姓围堵粮车的场面:妇人抱着孩童高喊“莫害我儿”,老农拄杖怒斥“官家又来骗粮”。
那时她未辩一言,只命人当众拆砖熬粥,分予饥民先尝。
如今想来,那不是委屈,是必经之路——人心若被谎言先入为主,真相便须以血肉为引,方能唤醒。
而今,梁仓正递来的密报,正是破局之刃。
她提笔,将“阴毒说”三字圈出,又在其旁写下“药房抄本”四字,墨迹深重如烙。
江南转运司药房,向来只司药材登记、疫病防治,何以会存有关于军粮性质的论述?
更遑论此说用词诡谲,夹杂道门“精气损耗”之玄谈,分明是刻意伪造,以惑愚民。
她冷笑。
周怀瑾素来精于操弄舆情,此次以“保民”为旗,实则欲阻新粮推行,动摇她在军需体系中的根基。
可他错了一步——不该动手,更不该逼她以身为试。
翌日清晨,验毒大会进入尾声。
日头正中,校场上人头攒动,连周边坊市的摊贩都撂下生意前来观望。
苏晏清缓步登台,手中捧着两块速炊砖,一旧一新,对比鲜明。
“诸位皆言此物久存生毒。”她声如清泉,穿透喧嚣,“那我今日便请诸位亲眼所见。”
她将一块边缘斑驳的旧砖置于案上,掰开——内里霉斑点点,虫屑隐现;再取一块“晏清砖”,剖开芯部,米粒金黄紧实,香气立散。
“同置湿仓七日,一腐一固。若真怕毒,不如先查查,是谁让好粮烂在库里,却说新法害人?”
人群骤静,继而哗然。
老碾头颤巍巍上前,抓起那块霉砖,鼻尖一嗅便怒喝:“这味儿……是去年梅雨季烂掉的陈粮!我还记得这批货,周转运使说‘不宜再用’,竟一直堆在偏仓?!”
“我们要龙纹砖!”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我们要苏使的新粮!”
呼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连原本冷眼旁观的工坊匠人也纷纷跪地请愿,掌心托着试吃后剩下的碎屑,如同供奉信物。
礼部尚书在观礼台上轻叹一声,抚须道:“以毒诬人者,其心先毒。此言不虚。”
苏晏清立于高台,未露喜色,只深深望了一眼远处高阁——周怀瑾的身影早已不见,唯余窗棂半开,似有急信飞出。
她知,今日之胜,不过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真正的暗战,才刚开始。
夜深,万籁俱寂。
速炊坊值房内烛火未熄。
忽闻门外轻响,梁仓正跪伏于阶前,双手捧册,额上汗湿。
“苏使……这是……属下冒死抄出的账底。”他的声音发抖,“周府私盐往来,七年之数,一笔未漏。”
苏晏清凝视那叠泛黄纸页,良久未语。
她接过账册,指尖微凉,心却灼热如焚。
烛光下,她缓缓翻开第一页,目光如刀,逐字扫过那些隐秘的墨迹——
而窗外,风起云涌,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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