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字,很快就要落笔了。
七日后,京中尚无明诏。
但江畔码头,一艘军船悄然靠岸。
船头旗未落,一名玄衣校尉疾步登岸,怀中紧抱一道密旨,直奔巡察行辕。
而此刻,苏晏清正立于江楼之上,遥望北岸烟云。
风拂过她鬓边碎发,也拂过她唇边一句低语:
“祖父,我烧到御前了。”七日后,京中传来消息。
江风卷着潮气扑上行辕高台,苏晏清正立于军炊司了望阁上,手中一纸密旨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陈校尉单膝跪地,玄衣沾露,声音压得极低:“陛下震怒,已下诏命玄镜司彻查‘永昌三年御膳采买案’,礼部左侍郎、户部尚书、内廷监正三人即日起停朝参,非召不得入宫。此旨为明发,京中百官皆惊。”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另一道黄绫小卷,双手奉上:“这道密旨……只点名于您。”
苏晏清接过,指尖触到那火漆封印尚有余温,显是连夜誊写、八百里加急直递而来。
她并未立即开启,只将它贴在掌心片刻,仿佛要感受那自北而来的雷霆之怒与暗流涌动。
良久,她才缓缓拆封。
绢纸素净,墨迹端严,无赐福之语,无嘉奖之词,仅一行朱批小楷,字字如钉:
“江南巡察膳使苏氏,着即筹备‘复原御宴’,四月朔日,亲赴京师,当面陈奏。”
风忽止。
她眸光微敛,唇角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寒夜尽头的一星火种。
他们终于动了。
不是嘉奖,不是封赏,而是一场“复原御宴”——表面是考校膳政,实则是要她当着满朝文武、皇帝亲临之下,以一道道菜肴为证,将十六年来的谎言层层剥开。
这是试探,是围猎,亦是唯一能让她堂而皇之地站上金殿的机会。
她抬头望向北方,江面之上,几盏航灯随波浮动,如星火不灭,正一程程驶向帝都。
“祖父……”她低声呢喃,指尖抚过袖中那柄旧铜勺。
勺身斑驳,刻着苏氏祖训四字:“味可载道”。
当年祖父被拖出御膳房时,手里攥的便是它。
如今,它在她掌中发烫,像一缕从未熄灭的灶火。
“他们以为我把灶火守在江南,”她转身,声音清冷如月照深潭,“却不知这一路炊烟,早该烧到御前了。”
话音落,她抬手一挥,传令兵立刻列队而入。
“传令各乡炊火阁,从今日起,每产千砖速炊粮,必留一匣‘食证’,原样封存,加印火烙,注明产地、时辰、监造人——统一编号,入库待调。”她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落砧板,“我要让这天下知道,有些味道,藏了十年,不是为了遗忘,是为了在最关键的一刻,炸开真相。”
阿豆捧着账册匆匆赶来,欲言又止。
苏晏清瞥她一眼,眸光微动:“怎么?”
“是……《南疆贡品录》的残卷,昨夜从旧档房翻出,缺了三页,只找到……”阿豆低头,“只找到永昌三年冬的条目,字迹模糊,但还能辨认。”
苏晏清指尖一顿。
她没有接话,只静静望着江面尽头那一道渐隐于晨雾中的船影,仿佛已看见那卷残纸在灯下缓缓铺展,某个名字正从墨痕深处浮出。
风又起,吹动她袖角,也吹动案头那本泛黄手札的页边。
“赤心散”三字旁,红线依旧刺目。
而那空白处,终将不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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